林青衫走上二樓,陳念白給他安排的房間一向都是最好的位置,最好的配置。
他很開心能有這樣的朋友,他雖不愛財,但也懂得什么是享受。
推開房門,林青衫瞪大了眼睛。他的好心情一下子變得七上八下,難以描述。
良久,他恢復正常,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不如你說說。”
房間里坐著一個身穿白色道袍的老頭,他正是林青衫初入蘇州城打賭輸了,認下的便宜師父,在他的旁邊,捆著一個人。
被捆那人身體精壯,臉色黝黑,虎口處有厚厚的老繭,那是常年握刀所致。
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上有一股味道,很好聞,好聞到林青衫一進門就猜出來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喲,乖徒兒,見了師父怎么不行禮?”老頭咧著嘴笑。
林青衫無奈地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嘿嘿!這才對嘛,也不枉師父我幫你料理那碼子破事。”說罷他手往那被捆綁著的男子身后一推,那男子趔趄兩步,低著頭停在林青衫面前。
林青衫頓了頓,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道:“謝了,老頭!”
雖然這個便宜師父收自己的過程并不是那么美好,但是,從天堂回來的他深知那個地方的戒備有多么深嚴,即使是三重周天的強者也不見得能在那里討得了好。
最重要的是,有一個長者,安慰了一顆漂泊的心,在這顆心的缺失部分,以獨特的方式,慢慢填補。
林青衫,已經很久沒有過長輩的關懷了,在那老頭身上,他看到了已故師父的模糊身影,他們逐漸重疊,似乎本是一體。
老頭身子不為人察覺地晃了晃,有些欣慰。
“老夫隨手而為,路過罷了,耗不了多少事。”老頭擺了擺手,做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林青衫內心有些感動,“這老頭雖然蔫壞了點,做事不太厚道,但對我也蠻好,連我去了哪里,要找什么人都盯得一清二楚。想必當時在天堂內,一定也廢了功夫,只是不想讓我擔心。他對我如此優厚,我不能不報!”想罷猶豫了下,還是恭敬地拱手鞠了一躬。
但是師父這一稱呼,林青衫還是叫不出口,先且不說兩人并不算十分熟悉,單是對已故去師父的沉痛懷念與尊重,就讓他不能再隨意認師父,若不是打賭輸了,這件事不可能成。
“哈哈哈!”老頭撫須笑道:“乖徒兒,忙活正事吧。人找到了,你有什么事放手干!我保證,不管你問什么,他都會實話實說,老夫以名節起誓,你放心。”
林青衫有些疑惑,莫非老頭找到了此人什么把柄,還是世上存在著某些不為人知的奇怪丹藥?
“你是飛狐衛的人?”林青衫試探著問道。
“不錯,小的是飛狐衛江南道指揮使,名朱鴻。”那男子沒有絲毫猶豫,點頭答道。
林青衫有些意外:“這老頭真的徹底把這人降服了?皇家死侍衛隊的統領骨頭這么軟的嗎?”
他看得出來,這男子說話恭敬無比,神情鎮定,眼神清澈,沒有說假話的跡象。
“你知道我是誰?”林青衫再次問道。
“知道,您是當今皇上的侄子,前太子遺孤。”那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脫口而出。
林青衫心中劇烈一顫,多年的隱秘被再次提出,他的心情復雜到了極點,輕輕嘆了口氣,眼睛里流露出少許落寞,扭頭看向老頭,只瞧得他臉色波瀾不驚,似乎認為這是一件小到不得了的小事。
“既然如此,那你們奉命派人來到我身邊是為了什么?”林青衫道。
“小人領皇帝命令,派人保護公子安全,不得有失!”朱鴻鄭重道,眼里沒有絲毫猶豫。
“保護我?你也該知道當今皇帝,也就是我那二叔是怎么上位的吧,為什么要保護我?十幾年前他沒滅完的,現在倒反過來保護了?”林青衫嘴角翹起,笑得有些嘲諷。
“這……小的不知,當年小的并未參與太子一案,也未曾聽其他禁衛兄弟說起過,小的只執行皇帝命令。”朱鴻想了想,如實說道。
他確實沒有什么確鑿的人證物證證明當年的太子一案發生過,甚至他一直都在懷疑太子一案是虛構的,只不過朝野內外的聲音十分統一而且堅定無比,民間謠言四起,皇帝不得已,只能派兵鎮壓暴民,控制謠言。
林青衫有些疑惑,想起昔日師父的話語:“小衫,記住,你是本朝皇室正統,你二叔就是當今皇帝,你父親是前太子,坐鎮東宮。不幸,東宮慘遭血洗!當時兇手們曾高喊奉皇帝旨誅殺妖孽!為師是東宮一名幕僚,因擅長輕功、隱匿才能帶著你逃過一劫。”
師父待自己有如己出,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他絕對不會騙自己!林青衫心中堅信這點。
如果是皇帝下手,而且他已經知道自己身份,難道不應該斬草除根嗎?為何要反過來派人保護?如果不是皇帝下手,那么為什么朝野內外對此毫無異議?而且,如果不是他,還有誰會,誰又能虐殺東宮滿門?
良久,他轉頭對老頭說:“問完了。把他放了吧!”
老頭長眉一挑,臉色疑惑:“放了?罷了,放了就放了吧。”說罷一手拎起朱鴻的衣領,一手劈出元氣斷繩,把他往窗外扔了出去。
林青衫看見這一幕,有些驚愕。自己這便宜師父,還真是簡單粗暴。
“別怕,他雖然弱,但也是二重周天,這兩三樓還摔不死他。”老頭不屑地說道。
“乖徒兒,現在修為幾何啊?修的什么功法?說起來為師還沒怎么關心過你的修煉呢。”
“如今氣府境界巔峰,所修功法為九龍移天功,老頭,我師父說過這是專修氣血的頂級功法,奪天造化,一生不必換。你要是有輕功功法不妨教我一些。”林青衫十分自信,這功法他修習十余年,已經體驗過它帶來的浩瀚元氣和雄渾的氣血,比起頂級世家的家傳功法也是只強不弱。
“果然是這套功法,他倒算盡職了。”老頭低聲嘀咕道。
“你說什么?”林青衫有些疑惑,他聽不太明白。
“沒什么,我有一套攀風步,也算是不俗的身法,傳你罷。你修煉上還有疑問嗎?”老頭道。
“師父曾經跟我說,我在氣府境界巔峰會遇到修煉瓶頸,確實如此,我踏入氣府巔峰兩年了,修為似乎是在不斷增長,但施展開來卻似乎絲毫未進。”林青衫說完帶著疑惑看向老頭,心里想:“或許便宜師父能幫助我突破瓶頸。”
老頭細細地看著林青衫,伸手散出一道元氣繞著林青衫周身盤旋,眼里流露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