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靈犀地合唱完畢，氣氛緩和了下來。

　　程帆望了余菁菁一眼，發現對方也在笑意盈盈地望著自己。

　　“菁菁，等到了東海，”程帆提議道：“咱們一起去周董的演唱會。”

　　余菁菁鼻腔發出重重地‘嗯’：“還有鄧紫棋的。”

　　“行，我請你，”程帆如今褲兜有錢，說話底氣十足。

　　余菁菁莞爾：“你拿什么請啊？你的腹肌？”

　　“嗨，那也得賣得出去啊，”程帆指了指腦子：“我要靠我的智慧賺錢。”

　　余菁菁笑彎了眼睛：“好啊，我等著。”

　　車子開出了城外，程帆松了一口氣。

　　雖然東川市的交警比較少，但他也怕再去麻煩竹雅。

　　掛到高檔，踩下油門，他打開車窗，任由舒爽的疾風吹動頭發。

　　“歐洲好玩兒嗎？”程帆見平時聒噪的余菁菁沉默不語，只靠著椅背，笑望窗外，主動地尋找話題。

　　“很好玩啊，”余菁菁目光從窗外風景收回，認真地看著程帆：“很值得回味，反正比美國有意思。”

　　程帆記得早在初中畢業，余菁菁和父母就去過美國旅游。

　　他們一家有錢有閑，幾乎每個暑假都會去國外旅游。

　　余菁菁的父親是東川市一所文科大學的教授，算是比較富足的中產階級。

　　“是嗎？”程帆注意著路況，問道：“那給你出一個作文題目，記我在歐洲旅游，遇到最難忘的場景。”

　　“最難忘的嘛……”

　　余菁菁抱著竹雅的玩偶熊，沉吟許久，詼諧地笑道：“我當然最喜歡奧地利的城堡了，因為我上輩子就是一個小公主。

　　不過說到最難忘的畫面……”

　　余菁菁想起了奧地利的吹薩克斯的少年。

　　“在奧地利最古老的城堡，白天的時候，陰雨天突然放晴。

　　我在街道上等我爸媽，對面是噴泉廣場，到處都是白鴿。

　　有一個女孩坐在噴泉的外沿，周圍是白鴿。

　　她的小男朋友在給她吹薩克斯。

　　到了晚上，我正在酒店看電影。

　　窗戶外響起了薩克斯，我就走到窗戶邊向下看，好巧不巧的，又是他們。

　　……”

　　余菁菁終于恢復了往日的活潑，傾倒出一籮筐的閑話。

　　程帆一語不發，眼帶笑意，靜靜地傾聽。

　　“你所以那會看的電影就是《百鳥朝鳳》？”

　　余菁菁頷首，拿玩偶熊輕輕拍了拍程帆的腦袋：“哎呦，不錯嘛，程大神探。”

　　程帆失笑：“從薩克斯聯想到嗩吶，你也是腦洞清奇。”

　　余菁菁：“很清奇嗎？不都是長長的管子！”

　　“哈哈，那倒也是。”

　　沿著公路一直行駛，來到了荷花溝和山坡的廣場，也是當時播放露天電影的地方。

　　程帆停車后，說起來那晚的露天電影——《不能說的秘密》。

　　余菁菁悔恨不跌，急得直跺腳：“哎呀，露天電影哎！好可惜，沒碰到。”

　　程帆倒是想起了竹雅的戀愛觀，他心道：其實請熟人來搞一場露天電影，花不了多少錢，反正咱也有錢了。

　　“你想看嗎？”程帆沒把話說死：“聽說不久以后又有露天電影。”

　　“真的？”余菁菁眼睛里流露出向往之情：“那我必須把王柔佳喊上了，她最愛拍這種題材的照片。”

　　一聽這話，程帆的臉頓時垮了，還以為能和余菁菁過二人世界呢。

　　兩人沿著荷花溝轉悠了一圈，余菁菁沒帶衣服，只能在周圍瞅著。

　　坐著聊了一會天，程帆領著余菁菁往山坡走。

　　沿著羊腸小道，爬上山坡，就能抵達陽山的頂點，俯瞰東川河了。

　　“你舞蹈準備得怎么樣了？”程帆問道。

　　余菁菁吐了吐舌頭：“不能說萬事俱備，只能說大差不差了。”

　　程帆笑了：“那什么時候表演啊？”

　　“哎，”余菁菁走得很慢，她貪戀的用眼睛記錄草坡的美景，大風吹得她衣衫翻飛：“我在糾結是要直播，還是錄播。”

　　“這要糾結？”程帆奇道：“搞兩個版本啊。直播時候表演live，然后再上傳一個錄播的。”

　　“對哦，”余菁菁拍了拍額頭，戴上了兜帽：“我好蠢，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程帆抬眼一望，發現遠處有幾個鄉親，在呦呵著獵狗捕兔。

　　“菁菁，你怕狗嗎？”

　　“有點兒，”余菁菁也瞧見了那群人，困惑不已：“他們在遛狗？”

　　程帆拉著她的胳膊，往自己背后掩：“在捕野兔。”

　　“為什么捕野兔？”余菁菁瞪大了眼睛。

　　“吃啊，還能干嘛？”

　　余菁菁啊了一聲，細長的柳葉眉緊蹙，露出不忍的表情。

　　程帆心道：糟了，一時大意，忘記葉沁的評價——“余菁菁就是現代版的包惜弱，愛心泛濫，對蛇蟲鼠蟻都不愿意殺害。小事糊涂，以后必定大節有虧。”

　　當然，程帆總是忽略葉沁的后半段尖酸的評價。

　　但是他心底頗為認同葉沁的說法，余菁菁長得像是王冰冰的翻版，性格中既有包惜弱柔軟溫柔，又有穆念慈行走江湖的豪爽韌性。

　　但他不怕。

　　我又不是楊鐵心，丘處機也不會路過牛家村。

　　現代社會嘛，女孩子心軟就心軟唄。

　　可是此刻，程帆依舊覺得難搞，總不能攔著鄉親們不讓捕兔吧！

　　他硬著頭皮解釋道：“野兔多了也不好。咱們生物書學過，那玩意兒對草坡的破壞很大。”

　　余菁菁嘆道：“道理我都懂，可是一想到小兔子被大狗的牙齒刺穿身體。”

　　“嘶，”程帆腦補了那畫面：“你別想得太細節。”

　　“你說得對，”余菁菁推著程帆：“那快走吧。既然阻止不了，那就躲得遠遠的，不然看的鬧心。”

　　“走，”程帆順手牽住了余菁菁的右手，滑嫩酥軟的觸感傳來。

　　兩人已經距離陽山頂點不遠了，走了一會就登頂了。

　　程帆拉著余菁菁，找了一個背風的大石頭。

　　他脫下了外套，讓余菁菁坐在了他的體恤上，自己則是站著遠眺對岸。

　　“好美啊，”余菁菁撩起凌亂的發絲，：“我總算知道你為什么每年暑假來這里了。塞上江南啊。”

　　“嘿嘿，以后陽山會開發得更徹底，等旅游小鎮建起來，第二年就會舉辦徒步旅行的帳篷節。”程帆補充道，這是他從李駿那里聽來的傳聞。

　　“聽起來好有意思，”余菁菁眨著眼睛：“陽山好寬，這徒步得走多久啊。”

　　“我沒走過。”

　　正說話間，忽然人聲犬吠傳來。

　　兩人回頭看去，只見百米的距離外，一個細長的獵狗在草坡中穿梭，如同疾馳的飛箭。

　　砰——

　　程帆的腳底不遠處傳來聲響。

　　他定睛一看，哈哈大笑：“好歹的兔子，咱們居然能碰上守株待兔。”

　　余菁菁神色凜然，沒有跟著笑。

　　她第一時間跳下了大石頭，抱起了手上的小野兔，又跳回到大石頭上。

　　身手矯捷如武林高手，令程帆瞠目結舌。

　　這時，獵狗們已經趕到了。

　　望著余菁菁懷里的野兔，獵狗們的胸腔發出嗚咽嗚咽的威脅吼叫。

　　余菁菁臉色發白：“程帆，怎么辦？”

　　“沒事，”程帆擋在前面，兩根指頭塞進嘴，學著那幫鄉親吹起悠長尖銳的口哨。

　　獵狗們眼神有些困惑，它們歪著腦袋，沒有剛剛那般焦躁，但是依舊圍住兩人，不愿離去。

　　不一會，鄉親們來了。

　　他們都曉得程帆是熟人，雖然叫不上名字，但知道是李昊的親戚。

　　程帆便掏了一百塊給打頭的老伯，說是要買了那野兔。

　　一幫閑人老漢頓時樂呵呵地牽著獵狗離去。

　　見狀，余菁菁松了一口氣。

　　程帆笑道：“有我在怕啥，臉都白了？”

　　他伸手摸著余菁菁懷里的野兔：“你在大石頭上，我擋在你前面，你怕什么？”

　　“我——”余菁菁訥訥地說不出話。

　　我害怕，我害的你受傷了。

　　余菁菁心里補了一句。

　　她當時保護野兔，然后跳到大石頭上，完全是本能反應。

　　等到意識到或許給程帆帶來麻煩時，為時已晚。

　　余菁菁既羞愧又難過，野兔的血染紅了她的衣衫，可憐巴巴道：“這野兔撞傻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治活。”

　　程帆大咧咧地回答道：“肯定能治活。野兔命賤的很，只要補充食物和水分，很快就會活蹦亂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