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落落和風楚楚從齋宴回來,碰上風夕顏,行禮道,“夕顏小姐?!彼齻兏陲L夕顏身邊幾天,臉上也愈發成熟穩重,至少剛從旁支的家里逃出來那會兒完全不一樣。
風夕顏點點頭,剛想出屋子,卻發現她們身后還跟著一個中年男子。穿著粗布麻衣,樣貌平庸,不像是廟里的和尚。
“他是誰?”
風落落和風楚楚苦笑。
“是皇后娘娘派給咱們院子的管家?!憋L落落抿抿唇角,“皇后娘娘說,各大家族這些日子都住在寺內,總要有人打點日常起居,給每個院子都撥了一個管家。這個...就是咱們院子的?!?p> “沒錯。”管家極其平易近人,“小人姓劉,夕顏小姐若是有事,可以隨時差遣小的。”
風楚楚往風夕顏旁邊湊近,壓低聲音道,“我已經講過,說風家的院子里已經有樺管家了,不需要再多派一個人過來??蓳苋说氖腔屎竽锬锷磉叺馁N身宮女銀鎖,她說每戶院子都有,風家也不能例外,所以...”
“無妨?!憋L夕顏懂她的意思,對劉管家和藹一笑,“給他先安置在院子里,然后明日和樺管家交接一些工作,正好讓樺管家這幾日輕松些?!?p> 這個時候皇后派人到風家來,當然沒好事情,可要是不收下這個人,怎么對得起皇后的一片苦心呢?
“???”風楚楚和風落落目瞪口呆。夕顏小姐真要讓皇后娘娘身邊的人來接手院子里的事?這不是相當于在她們風家的院子插了一雙皇后娘娘的眼睛?
萬一劉管家要是真的圖謀不軌,那可太好下手了!
還想開口問兩句,但風楚楚和風落落還沒開口,風夕顏人已經遠去。
“落落。”風楚楚顰眉拉拉風落落的手,睫毛一眨。她們是孿生姐妹,基本上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夠明白彼此在想什么。
我們怎么辦?
風楚楚嘆氣。
還能怎么辦?照夕顏小姐的話做吧。
好。
---
太醫上了藥以后,碧柔公主還保持原先的動作趴在床榻上,但總算舒服了一些。
旁邊的宮女正貼心照顧她,一縷煙霧順著紙糊的紗窗透進來,碧柔公主開始昏昏欲睡。
‘啪嗒啪嗒’房間內其他站著的人齊齊倒地不起。
一道黑影一閃而逝,將被迷暈的碧柔公主不聲不響地帶出房間。
‘??!’碧柔公主意識混沌間,感覺到滾燙的茶水悶頭澆在臉上,劇烈的痛楚讓她硬生生地清醒過來。
碧柔公主一睜眼,發現入目是很陌生的地方,而她背后靠著一塊巨大的石頭,另外下半身躺坐在草皮上。
沙土沾到她臀部的傷口,混著小石子,火辣辣的疼著。
“這里...是哪里?”
“桂禪寺的后山?!币浑p名貴布料所制的靴子踏在碧柔公主面前,君楚歌俊顏還是一如既往地帶笑,看上去模樣和尋常別無二差,卻又感覺和尋常大相庭徑。
“君楚歌!怎么是你。”碧柔公主咬咬牙,視線下移,瞥見他手里拿的茶壺,抬手去觸自己臉上的肌膚。
如被百根針尖刺扎一樣的感覺。
“你敢拿茶水來潑我!”碧柔公主怒道,“我要告訴父皇母后,君楚歌,你會死無葬身之地的?!?p> “哦?”君楚歌眉眼輕挑,笑道,“拿茶水潑一下,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現在就不該活在世上?!?p> “君楚歌,你敢!”像是意識到什么,碧柔公主兩只手恐懼地抓住地上的草皮,臉色慘白,“我是宮中最受寵的公主,如果你今日敢動我,父皇母后都不會放過你!”
君楚歌把玩著手里的折扇,“哦?你這么精貴呢?”
“那是當然?!北倘峁饕詾樗换W×?,嫌棄地朝君楚歌撇撇嘴,“你一個賤婢宮女生的兒子,怎么能跟我這個真正的金枝玉葉比?”
君楚歌指尖一頓,幽幽地看向碧柔公主。
“整個皇宮誰不知道父皇討厭你,眾皇子中,只有你出生的時候父皇沒有賜名?!北倘峁鬣袜偷氐?,“當年要不是長姑姑心疼你,把你帶到膝下養著,你早就被父皇摔死了!”
君楚歌眸子里的幽光漸漸染上一抹猩紅的血色。
“可惜啊,連長姑姑后來都被你克死。”碧柔公主諷刺,“我告訴你君楚歌,你要是現在把我帶回去,然后在給本公主跪下道歉,本公主還能對你從輕發落!”
就在頃刻間,那抹血色消失,君楚歌肆意灑脫地一笑,“今日你要害顏妹妹,我本來只是想對你小懲大誡,可...”說到這里,他語氣一轉,陰冷弒殺,“你千不該萬不該,提起長姑姑,提起我的身世?!?p> 他可以對人好,也可以善良,但不是對所有人。
“君楚歌,你要做什么?”
“啊啊?。 ?p> 后山的石頭后,君楚歌緩步繞出去,面色如常,只是掌心握了一把劍。
隨著劍尖滑落一抹血色殷紅。
與此同時,皇后去給碧柔公主送飯,只看見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宮女太醫,而床榻上的君碧柔了無蹤跡。
“柔兒!”皇后花容失色。她的柔兒剛剛才受了二十大板的傷,怎么也不可能自己跑出屋子,而且這房間一片狼藉。
柔兒,她的柔兒一定是被人擄走了!
“愣著干嘛!”皇后怒到極致,回手就對銀鎖重重扇了一巴掌,“還不快趕緊去找公主!”
銀鎖只覺得耳邊‘嗡嗡嗡’地響,口齒不清晰地道,“奴婢...奴婢這就去?!?p> 瞬間,桂禪寺掀起一波驚濤駭浪,幾乎所有寺廟中的和尚,還有隨行侍衛都出動去找碧柔公主。
風夕顏走在小徑上,茫然地回頭望了眼匆匆而過的人群,袖口里的指尖微微蜷縮。不過只一會兒,她就繼續往前,利索地鉆進一個假山后。
笙歌在假山這邊已經藏了許久,見到風夕顏,面露喜色,躬身道,“奴婢見過主子?!?p> 抬手把笙歌扶起,風夕顏上下打量著她,輕聲道,“不必多禮,君亦鈺在太子府可有為難過你?”
“沒有,主子放心?!斌细栊Φ?,“君太子如今對我尚可,奴婢可以應付。”
“那就好?!憋L夕顏松氣道。
她才知道君亦鈺來桂禪寺,把笙歌也帶在了身邊。
要不是昨日笙歌偷偷給風夕顏傳消息,把她約到這處假山后,她們主仆怕是得錯過一次見面的機會。
“奴婢如今不能久留?!斌细鑷@息道,“這次出來,奴婢是想提醒主子,近來要小心些?!?p> 嗯?風夕顏心思微動,“君亦鈺那邊有異動?”否則笙歌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偷跑出來給她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