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陽面露淡漠。
不錯，比起君亦鈺，君楚歌毫無背景可言，但秦煌素來目光長遠，他看人，可不僅僅是看背景。
秋喑沉默下來。
“不過，君楚歌得秦煌的心，可君亦鈺得皇上的心。”云陽道，“與大秦公主聯姻，身價必定水漲船高，是禍亦是輻。所以究竟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秋喑憶起京中動向，皺皺眉道，“近來皇上似乎也很重視君七皇子。”
云陽微微冷笑，“君楚歌是一時之寵，君亦鈺卻是得寵接近二十年，孰輕孰重，你可能辨別？”
“世子教訓的是。”秋喑低頭道。
風家。
“入目這風府，還是跟多年前一樣，幾乎沒怎么變過。”風朝逸和風夕顏走在風府的石板小路上，那副風雅俊逸的面容上透著幾分懷念。
“是啊。”風夕顏笑笑，“府邸有休憩翻新過，可陳設卻是一直保留著。這樣一來，哥哥回府，也不會覺得陌生。”
“顏兒有心。”風朝逸欣慰地點點頭。
“兄長這次回帝京，還準備回鎮南關嗎？”風夕顏突然頓住腳步，偏頭望向風朝逸。
“回。”風朝逸道。
“為何？”風夕顏抿抿唇角，“風家現在還算穩定，我能撐得起來。”
言外之意，哥哥你沒有必要再回鎮南關受那些苦。
“顏兒，風家的穩定和平靜都是表面的，你如此聰明，又何嘗不懂？”捕捉到風夕顏眸底一閃而逝的傷感，風朝逸悠悠嘆息，“鎮南關是個好地方，遠在千里之外，在那里，哥哥可以做很多事情。”
風夕顏偏過頭，似乎不愿意再聽風朝逸的話。
風朝逸無奈地道，“哥哥答應你，每日書信相傳，至多一年，便打點好鎮南關的事情回風家，你看這樣心情可好些了？”
聞言，風夕顏雖然還是不情愿，可也知道她哥哥做出的決定向來難以改變，如今能這么說，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我將花渡給哥哥，他留在哥哥身邊，能助力不少。”風夕顏還是擔心風朝逸的安危。
鎮南關那種地方，鮮血浸染半邊天，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只想要哥哥平安回來。
“你這擔心純粹多余，十幾年我都活的好好的，還怕這一年？”到底兄妹心有靈犀，風朝逸看出風夕顏心中所想，指尖在她額間輕輕一彈，“再說，我在鎮南關的根基已經穩固，就算有人想害我，都得壯著膽子來。”
風夕顏吐吐舌頭。
風朝逸笑道，“花渡不錯，但你還是自己留著吧。萬一哪日被欺負，還能多個人給你出頭。”
她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哪來的別人欺負她？風夕顏心頭暗笑，但想想，哥哥說的有道理。
她這是關心則亂。
兩人邊聊著，邊繼續往前走，像是心有靈犀似的，風朝逸和風夕顏去了風老家主的住處。
風樺守在院門外，看見風家的一對公子小姐，霎時就熱淚盈眶，“好，好啊。這么些年，公子總算回來了。”
“樺管家。”風朝逸展顏一笑，儒雅俊逸。
風老爺子喜歡花草，不喜歡人多，這閣樓雖然寬敞，但一直以來都是樺管家一個人在操持，樺管家比老爺子年輕些，但年輕不了多少，兩個長輩志趣相投。
從小，風夕顏和風朝逸對樺管家就很是尊重，對她們來說，樺管家不是仆人，而是家人。
風樺抹抹淚，連忙退開身子，對兩人招手，“快，公子小姐快進去，老家主見到公子，定然開心。”
風夕顏和風朝逸點頭，雙雙邁向風家老家主的閣樓內。
但沒走幾步，風朝逸就停在主屋前，一時間，眼睛里光暈流傳，有無數的情緒在翻涌。
“哥哥，為何不往前走？”風夕顏問道。
她們兄妹二人最為相似的就是眼睛，都隨娘，像風家主夫人。至于眉宇，風朝逸更隨爹一些，他比風夕顏多了一分儒雅，風夕顏則是眉目盡是驚艷的絕麗。
兩人四目相對，齊齊心照不宣地一笑。
“哥哥莫非是怕被爺爺揍？”風夕顏挑眉。
“是怕啊。”風朝逸揉揉太陽穴，頗為頭疼，“當年我跟爹娘吵架，老爺子拿拐杖揍我，揍的可不輕。”
風夕顏癟癟嘴，“誰讓你非得來硬的，跟老爺子磨一磨，那事兒也就過去了，你非得嘴硬。”
那時候風夕顏還小，可這件事對她的印象極其深刻。
風朝逸跪在祠堂，被老爺子一拐杖一拐杖地打，打的背后血痕累累，連衣裳都被劃破。
后來風朝逸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五天才緩過來。
“爺爺當年打你打的狠，是覺得打你打的疼些，你就能長記性，就不會再想要去鎮南關。”風夕顏搖搖頭，“結果爺爺千算萬算是沒算到，你一能下床，就偷偷收拾東西跑了。”
“你這丫頭可是幫兇。”風朝逸笑道。
風夕顏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說，要不是幫你逃跑，我怎么會被爹娘關在書房，抄了一百遍女德女訓！”
她平生最痛恨那東西，結果硬生生還抄了這么多遍。
那日子，黑暗無比，風夕顏現在想起來都有陰影。
風朝逸勾勾唇，“你這丫頭，哪都好，最缺的就是女德女訓，多抄抄也無壞處。”
“哥哥！”風夕顏咬牙，她突然心生一計，“看來哥哥喜歡那種遵循女德女訓的大家閨秀，這還不簡單，帝京一抓一大把，回頭我去找兩個塞你房間里...”
“打住！哥哥錯了!”風朝逸投降，連忙道，“快進屋，我想老爺子了。”
說罷，他手背在身后，疾步往主屋內掠去，哪里還有方才那份猶豫躊躇不前的樣子？
風夕顏：“...”她連忙跟上。
等到鄰近主屋屋門前，風夕顏和風朝逸就聽見主屋內飄來一陣陣飯菜香，還有老爺子的笑聲。
“好丫頭，果然廚藝好的很，甩我家顏丫頭十條街！”
“哎呦，胡子別揪，這玩意兒揪不得。”
“...”
嗯？風夕顏和風朝逸微微一愣，等他們進主屋后，就看見了一副很詭異的畫面。
桌上布滿菜肴，老爺子被小姑娘青蔥的手指扯著胡子，整個人歪坐著，寵溺又無奈。
“無憂？”風夕顏望向風老家主身邊俏麗可愛的丫頭，可不就是沈家幺女，沈無憂嗎？
“顏姐姐！”沈無憂見到風夕顏，放開風老家主的胡子，一蹦一跳地撲了過去，“無憂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