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南瞧著眾人的反應，每個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驚訝。

　　她一歪頭，發尾微微晃蕩，一搖一搖的……

　　“有什么問題嗎？”

　　劇組化妝師臨時請假、石平文偷偷辭職、群演化妝師的無視……

　　這些種種，都讓沈知南知道，有人在針對她。

　　導演面色一僵，剛才的那些話不知道被她聽去多少。

　　“沒什么問題。”他調整好表情，“各部門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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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業片與文藝片不同。

　　文藝片一般都是要求最好一條過，保留在好的情緒狀態。但商業片不同，有些場次就會要求演員用不同的情緒、動作等等來表現，從中挑選出效果最好的一條，剪輯出來。

　　所以，下午的拍攝，沈知南可算是真正見識到了這行的辛苦。

　　“知南，怎么樣？”

　　休息期間，路文川端著保溫杯，朝沈知南走過來。

　　表面上是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沈知南，實際上正在運功調息，減輕精神上的疲憊。

　　聽到朝自己而來的腳步聲，她就默默收了功。

　　抬起斂下的眸子，似有殘余的流光在眼里流轉。

　　路文川晃了晃神，有一瞬間的怔楞。

　　“有點累。”沈知南道。

　　《踏歌行》的戲份少，工作量不大。錄制《大聲笑吧》和《這就是生活》也大多是玩樂，并沒有這種精神上的疲憊。

　　而現在，要飾演的這個角色，是她要將自己打碎，重新拼湊成一個新的自己——或者說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沈知南現在有點理解，為什么會有演員殺青之后會出不了戲。

　　那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在演繹另外一個人。

　　也許在觀眾眼里這個人是虛構的，但是誰知道呢，可能這個人他真的存在過。

　　路文川抓到了她眉眼間的疲憊，心里不知道為什么有些酸澀。

　　他在沈知南身邊坐下，喝了口保溫杯里的熱茶。

　　“剛入行的時候是這樣的，覺得怎么睡都睡不夠，有的時候困到站著都能睡著。”路文川微微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那個時候沒人認識你，連粉絲都少的可憐。”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憶，輕笑出聲，眼神都柔和了。

　　“我記得，我第一部戲是演一個連臺詞都沒幾句的小配角。”

　　“殺青的時候，捧著劇組送的一束花就上了飛機回杭城。”

　　“那時，我剛剛入行，事業才剛剛起步，以為一切都充滿了希望。”他語氣驟然一沉，“但沒想到公司出了事。”

　　他的表情很平靜，仿佛說的是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云淡風輕到了極致。

　　“我在飛機上的時候在想，要不然還是老老實實找份工作，安穩地生活吧，像家里人期待的那樣。”

　　“可是，”

　　他話鋒一轉。

　　“我不甘心。”路文川握著保溫杯的手指用力地有些發白。

　　“我才剛剛開始啊，怎么能就這么放棄了呢！”

　　“下飛機的那一刻，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我不能放棄。”

　　“我從來沒想到，居然會有粉絲來接機！雖然只有三個，但是她們的臉我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如果沒有她們，應該也不會有現在的我了。”

　　路文川發泄似的說完，長呼出一口氣。

　　仿佛將心中積攢多年的郁氣，一下子都抒發了出來。

　　他側頭。

　　“謝謝你能聽我說完這些。”

　　“你們倆在聊些什么呢？”

　　程夢白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路文川面色淡了淡，“沒什么，隨便聊聊。”

　　他看向程夢白，“你今天的戲份拍完了？”

　　“嗯，結束了。”程夢白點頭，“導演讓我早點回去休息了。”

　　她說著，眼神略微有些得意地看向一旁的沈知南。

　　仿佛在說，看吧~我可以休息，而你卻還要趕夜戲。

　　路文川似乎感覺到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他站起來，擋住程夢白的視線。

　　“那你早些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他的舉動，讓程夢白仿佛知道了些什么。

　　她表情微妙，給了路文川一個加油的眼神。

　　“那我……”

　　程夢白話還沒說完，劇組的場務就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他表情有些不悅與煩躁。

　　“沈老師，你快去看看吧！”

　　正在腦子里過了遍劇情的沈知南，回過神。

　　“怎么了？”

　　她耳朵動了動，聽到了遠遠地傳來的嘈雜聲。

　　似乎有很多人在說話。

　　“好多你的粉絲圍在學校外面，嚷嚷著想見你。”場務煩躁地撓了撓頭，“我怎么勸都勸不動，導演和學校那邊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一聽這話，沈知南站起來。

　　“我過去看看。”她朝路文川說。

　　“嗯，去吧。”

　　沒有給程夢白一個眼神，沈知南大步朝場校門的方向而去。

　　還沒走進，就已經聽見有很多女生的聲音。

　　“師父！”

　　“是師父來了！”

　　“啊啊啊啊——師父！”

　　沈知南越走近，吶喊聲就越大。

　　果然，校門外，一大群男男女女站著。

　　旁邊還有場務和學校保安，拼命地讓他們安靜一點。

　　“別喊了！會影響劇組的拍攝的！”

　　“這里是學校！”

　　沈知南走過去，“我來說吧。”

　　場務仿佛是見到了救星。

　　偶像的話總歸是比他們的話來的管用的。

　　“師父師父！累不累？”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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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南面色如常，沒有笑。

　　“都安靜一下。”

　　她淡然出聲，黑白分明的眼睛，從她們的臉上一一掃過。

　　雖然并不凌厲，卻讓她們乖乖閉了嘴。

　　終于是安靜了……

　　“這里是片場，我們不能影響劇組的拍攝。”沈知南說著，從校門口的小門走出去，“我們走遠點說。”

　　一看沈知南出來，來探班的粉絲們就紛紛將她包圍住，但隔著合適的距離。

　　沈知南沿著馬路走著，后面整整齊齊地跟了兩列人馬。

　　一如那日機場一樣。

　　走在最前面的夏娜，看著距離自己不過一米，穿著校服的沈知南，摸著口袋里的那張紙。

　　“師父，你還記得我嗎？”

　　她試探性問出聲，眼神滿是期盼。

　　跟她走并排的女生，有些詫異，“你之前和師父見過面？”

　　夏娜點點頭，有些驕傲，“上星期吧，我在飛機上碰見師父了！還拿到了親簽！”

　　她炫耀似的拿出口袋里的紙，在女生的面前晃了晃。

　　“我靠，也太幸運了吧！”

　　路口的紅燈亮起，沈知南停下腳步。

　　轉身，看向身后。

　　“我記得，夏娜，是嗎？”

　　沈知南的記憶力向來是很好的，看過《大聲笑吧》那一期的都知道。

　　而且，夏娜是她第一個近距離見到、接觸的粉絲。

　　“唔——”

　　夏娜激動地都快要哭了！

　　她捂住嘴，但仍然可以清晰得從她的眼神中讀出此刻的感動和雀躍。

　　“是的是的，師父！我是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