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與皎月在瑞亞郡的上空交替了九次。
在這九天中,肖恩對三處地點的監控傳來了回報,其中兩處已經發生了離奇死亡事件,不難推斷那就是儀式的部分。
目前還剩一處。
肖恩和哈維都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根據什么依據來選則殺人的時間,但是根據哈維對那個開門儀式法陣的研究,“門”的開啟并不是在儀式完成后的第一時間,而是會有大約半個小時的延后,延后的原因可能是超凡靈性需要同步,也可能是儀式缺少了某些東西。
總之由于這半個小時的緩沖時間的存在,兩大教會與特別行動部都沒有在明面上表現出對“門”所在的地點的嚴密監控,以防那名疑似序列五的超凡者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還有一件值一提的事情。
三天前,特別行動部的隊長,法比恩·巴蘭塔回來了。
哈維作為新人被肖恩帶著見了對方一次,哈維對這位隊長的第一印象十分深刻,他看上去四十歲上下,有著一頭金色的長發,身著銀鎧,臉龐堅毅,眸中帶著明媚的神采,起坐行立都帶著老派騎士的作風。
法比恩對哈維這位新成員很是欣賞,尤其是在聽說了哈維初入超凡就斬殺了一名邪教徒的戰績之后,更是大贊不止。
哈維自然是厚著臉皮接受了夸獎,他對這位隊長的印象也不錯,看上去是那種賞罰分明、堅守自律的人,這種人很容易上位,也很容易受到手下的愛戴。
肖恩告訴哈維,法比恩是序列六的正義之手。兩大教會的地區教長也是這個序列的超凡者。即使他們需要對抗的是序列五的強者,三人聯手的情況下也有不低的勝算,再加上各自隱藏的底牌,如異化物之類的東西,如果對方到時候敢硬闖……
那就不用回去了。
懷著這樣的心態與精密的打算,三大勢力幾乎已經開始商量如何瓜分那片空間里可能存在的利益資源了。
當然,這種事情的商議是輪不著哈維的,就連肖恩也僅是可以旁聽。
一切交由那三位序列六定奪。
哈維再次感受到了在超凡世界中高序列者的絕對權威和統治力。
于是哈維徹底閑了下來,瑞亞郡這幾天也是風平浪靜,似乎在醞釀之后的風波。他每天的任務和工作就是繼續積累知識,為日后做準備。
同時他還找了一名體術的老師,稍微彌補一下學者身體孱弱的短板,最少得能把大魔方書舞得虎虎生風吧。
說到大魔法書,知識積累的效果在大魔法書上的體現也是顯著的。
它現在有六十斤了。
八個撞角也仿佛拋過光一樣锃光瓦亮。
此時,哈維端坐在自己的房間內,等待著篝火聚會的開始。
是的,今天正是哈維參與第二次聚會的日子。
時鐘滴答滴答走著,哈維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片濃霧的幻影,一座仿佛能夠連通大陸兩端的長橋在霧氣里若隱若現,時光在其上銘刻了難以計數的痕跡,橋下是灰白色的無邊水面,偶爾起一陣無名的風,掀起道道漣漪。
“準備好的話就放松身心,如果有事情不能來可以拒絕。”那位神秘的會長白灰如春日暖陽般和煦的聲音出現在哈維耳邊。
哈維聞言,立刻放松了身心,任由會長將自己帶入那片空間。
不一會兒,眼前的如幻影一般的場景漸漸凝實,腳下的地板也變成了斑駁的橋面。
哈維四下張望了一下,發現四周有幾個虛幻的人影。
和走的時候一樣,來也是從這里來的。哈維回想起來上次離開的時候,眾人在橋上越走越遠,身影越來越淡的場景。
“游蕩黑巫師?”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
哈維轉過頭去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濃密的大胡子和手上厚封皮的魔法書無不彰顯著對方的身份。
“好久不見,李……黑旋風前輩。”哈維艱難地叫出黑旋風這個單詞。
好險,差點嘴瓢叫成了李逵前輩。
“你已是超凡了嗎?”
哈維點點頭,這事兒用不著瞞著對方,自己要真正加入聚會,超凡是必要的前提條件。
“噢?是哪條途徑?”黑旋風樂呵呵地問道。
“學者。”哈維如實相告。
“不錯的選擇,學者是諸多途徑里感應能力最強的,超強的感應能力也意味著學者很難涉入險地。”
隨后兩人沒有再寒暄,而是跟隨其他人半虛幻的身影往長橋盡頭走去。
沒人看得見盡頭的模樣,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有一座被濃霧遮蓋的小島,小島上有一團永不熄滅的篝火。
隨著眾人的前行,哈維眼中其他人半透明的身影也漸漸凝實。
算上自己,這次共有九人。哈維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其他人。
枯瘦的先生還是上次的打扮,將自己籠罩在寬大的袍子里,陰鷙而森冷。
活潑的女士今天穿了一件青色的外衣,像是一棵青草,帶著勃勃的生機。
代號為紅耀星的老者似乎很是忠于自己的信仰,衣服上永遠點綴有星辰的光點。
那位胖胖的先生步伐輕快,絲毫沒有肥胖帶來的行動不便,對方的打扮和上次一樣樸素尋常,就像一個普通的商人。
走在眾人最前面的是那位看不出年紀的先生,他的手上依舊沾滿了各種顏色,也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
哈維注意到上次那位打著明黃色領結的年輕男士沒有來,但是同行者中多了兩個沒見過的人。
是兩位女士,似乎是結伴而來?
其中一人身材高挑,著宮廷長裙,頭發在身后如瀑泄下,發梢卷出了大大的波浪,雙手優雅地交疊在小腹前,緩步前行。
長裙的裙擺上用金絲與點翠的手法點綴上了如尾羽一般的花紋。腕上的手鐲隨著她優雅的步伐而碰撞出清脆的叮鐺聲。
而她的同伴看上去則和她截然不同。
如果說那位宮廷長裙的女士像是無波的深潭,那她的同伴就是不講道理的,瘋狂往深潭里扔石片打水漂的小孩。
即使是在火光的遮掩下,哈維仍然能夠看到對方夸張的眼妝和靛藍色的長發,長發被梳成了高高的馬尾扎在腦后。
這位女士……也許是女士吧,雖然對方蹦蹦跳跳的行為看上去像個孩子,但這里應該是不會出現一個孩子的。
總之,這位女士看上去非常苗條,苗條到什么程度呢?
哈維認為她到了可以被稱為女士的年紀,但卻沒有足以被稱為女士的資本。
除此之外,她的身高也和一旁的同伴相形見絀。
起碼矮了一個頭。
哈維差點以為她們是母女。
靛藍色頭發的女士和包括哈維在內的其他人顯得很不合群。
不論是眾人里看起來最具威望的看不出年紀的先生,還是在聚會上最為活潑的青衣女士,都默默地向著長橋盡頭行著,每一步的距離都仿佛經過丈量一般精準,態度專注得像是朝圣。
哈維因不熟悉規矩,顯得笨手笨腳。
但這也比那位靛藍色頭發的女士看起來得體許多。
她蹦蹦跳跳,時而跳起來在空中轉圈,時而蹦蹦到青衣女士面前打個招呼,傳出放肆得意的笑聲。
而宮廷長裙女士絲毫沒有在意自己同伴一路上分外不得體的舉動,似乎已經習慣了對方瘋瘋癲癲的狀態。
眾人也一樣,哪怕是行在最前面的那位看不出年紀的先生也沒有出言喝止對方。
在濃霧中浮現出小島的輪廓后,默默前行的隊伍的氣氛才再次活躍起來。
哈維趁機向身旁的黑旋風問道:“那位女士是什么人?”
黑旋風看也不看哈維指的是誰,除了那位相當不守規矩的女士還能是誰!
“不知道。”黑旋風搖搖頭,“但似乎是北大陸的人。”
北大陸么……
黑旋風想了想,接著說:“北大陸與南大陸隔著一道寬如大地裂隙的海峽,來往相當不易,也很少有互通的合作,不過聽去過北大陸的人說,那邊的食物很有特色。”
哈維低著頭思考著其他的問題,聽見黑旋風的講述,心不在焉地接茬道:“和奧芬巴赫比起來有多少新菜式?”
“難以計數。”黑旋風露出向往的神情,“北大陸的人民相當擅長發掘食材的潛力,其中有一道小吃,我一直想親口品嘗。”
“是什么?”
“那道小吃的名字叫……螺螄粉!”
哈維:“……?”
什么玩意兒?
“那……那位女士的代號是什么?”哈維想遠離這個有味道的話題。
“你在說我嗎?”這時,一個語速極快,音調奇妙的聲音從哈維身側傳來,嚇了他一跳。
學者的靈性感知在這片空間似乎有變弱甚至失效的傾向。哈維注意到這點。
轉過頭往聲音的方向看去,正是自己談論的那位女士!對方不知道什么時候注意到了自己,且悄悄溜到了自己身邊。
哈維頓時感覺有點尷尬。
“初次見面,你好。”那位女士略浮夸地挺直了腰,向哈維伸出了右手,哈維覺得她的吐字像是子彈一樣。
那位女士沒等哈維回應,自顧自地接著說。
“你剛剛,在打聽我的代號?聽好咯,我的代號是……”
“螺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