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我看到你的臉嗎？”

　　凱恩停下腳步，左邊嘴角揚起，有趣地看著她我們兩邊的袖子擋著自己的臉。

　　可以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膚染上了緋紅，看起來圣女尤希婭還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一雙靈動的眸子透過兩條手腕處的縫隙偷偷望了過來，很快又躲了回去。

　　凱恩嘴角越挑越高，他看了眼前方的石門，把她放了下來，從隨行包裹里取出水壺遞了過去。

　　尤希婭如獲至寶，飛快地奪了過去，轉過身，凱恩等了片刻，看到重新煥發出神采地尤希婭，也不禁有片刻的失神。

　　“走吧。”凱恩深深吸氣，收起空空如也的水壺，兩人一起向著石門的方向走了上去。

　　這扇石門也像剛剛被打開，兩邊有著被剛剛拉開的痕跡，想來應該是隨著先前進來時那條石門一起被打開的。

　　空空的長廊兩邊是一扇扇緊閉的木門，凱恩用力推開一扇扇門，里邊布局基本一致，有的是空的，有的里面堆積著各種雜貨，還有掛在兩邊的禮服長滿霉斑，散發著淡淡的霉臭味。

　　凱恩決定不再管兩邊的門，直接一條路走到黑。

　　詭異的火焰還在的游蕩，不過越往前走就越少，走廊空間也愈發狹小。

　　光線逐漸變暗，尤希婭捧起了一團圣光照明，暫時驅散了四周的黑暗，空氣開始變得有些潮濕起來。

　　穿過一扇鐵門，外形像是浮萍一樣的黑色苔蘚爬滿了石壁，有的簇擁在頭頂，一滴滴黑色粘稠從中滴落，打濕了地面一片。

　　死去后腐爛的鼠類動物隨處可見，散發著淡淡的腐臭味。

　　尤希婭一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跟隨著凱恩一起加快腳步向外走去。

　　有淡淡的微風吹了過來，鉆入耳朵的，是此起彼伏的蟲鳴聲，清冷的月輝灑落，照亮了一整片山丘。

　　“我們終于出來啦！”尤希婭原地蹦了一下，舒展雙臂，閉著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

　　淡淡的銀輝落在她的臉上、白袍上，光之圣女搖身一變，成了月之女神，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銀白色的微光。

　　凱恩也是松了口氣，有些驚詫的目光從尤希婭身上移開，眺望遠處，月輝下閃耀的是高高聳立的輪廓，陡峭的山壁，類似懸崖裂谷的地形，給凱恩的錯覺就仿佛是回到了霍爾干大峽谷。

　　“如果這里有著通往帝國的路，那么關口一定會設立在前面的懸崖下面，我想我們很快就能回到帝國了。”凱恩淡淡地說著，一股疲倦的感覺爬了上了身體，他轉回頭看向尤希婭，“圣女，我們還是先休息一下吧，等天亮再出發。”

　　其實現在完全可以趁著夜色偷渡，但這個念頭凱恩才剛一升起就立馬被否決，回到帝國，或許就再也看不到這樣的月色了。

　　縱使前路漫漫，但這一刻，彌足珍貴。

　　“好吧。”尤希婭輕輕打著哈欠，干脆地點了點頭。

　　現在是深夜，她也覺得有些困倦了。

　　凱恩從行囊中取出物資，熟練地在洞口搭起了一個小帳篷，用枯樹枝墊底，有些粗糙的布匹蓋在上面。

　　他取出打火石，又放了回去。

　　準備好一切之后，在凱恩的示意下，圣女尤希婭躺了進去，黑色大氅蓋在了她的身上。

　　可惜的是，帳篷似乎小了一些。

　　“凱恩…那你怎么辦？”

　　“時間拖得太久，驅蟲粉已經用完了，你先睡吧，我在外面就好了。”

　　他坐了下來，樹枝被壓斷的清脆聲清晰響起。

　　“上次看到凱恩在樹上也能睡著…”尤希婭小聲說著，一個背包突然丟了進來。

　　“里面有吃的，要是餓了就吃一點…”他的聲音更輕，聽著有幾分淡淡的落寞。

　　尤希婭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從帳篷中探出頭來：“凱恩是不是心情不好？”

　　“沒有…”

　　尤希婭狐疑地看著他。

　　凱恩白皙的臉上披滿了銀霜，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一旁，仿佛有著什么心事，兩道劍眉微微蹙在一起。

　　尤希婭雙手拉著兩邊黑色的帳簾，伸長著脖子想要說話，兩根修長的手指突然點在了她的額頭之上，淡藍色的眸子看了過來。

　　“睡你的覺，不準多管閑事。”

　　手指用力，尤希婭的頭顱被頂了回去，“呀”的一聲，帳篷里響起枯枝斷裂的聲音，她整個人都坐了回去。

　　“好疼…”尤希婭在帳篷里揉著自己的額頭，不滿地嘟著嘴。

　　凱恩嘴角輕揚，忽地眉頭一皺，旁邊的簾子再次被打開，尤希婭躡手躡腳地鉆了出來。

　　清脆的樹枝壓斷聲響起，淡雅的香氣撲來，尤希婭提著袍子坐到了他的旁邊。

　　“你為什么不睡？”凱恩扭頭淡淡問道。

　　“因為睡不著。”

　　“為什么睡不著？”

　　尤希婭沉默了一下，眼里閃著光：“這段時間是我快樂、最難忘的日子，謝謝你一直陪著我、守護著我，在你的作用下，我第一次按照自己的意愿幫助了狼人、幫助了鋼之獸人避免了被覆滅的命運…”

　　“但很快就要回到帝國了啊…”她的眼神逐漸變得黯淡下來，“我將失去最美的自由，恐怕再也無法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了…”

　　凱恩點了點頭，輕嘆道：“的確，帝國的圣教已經從根本上腐敗了，你這次回去他們只會變著法子以你的名義去利用你，光明正大地進行無休止的殺戮，滿足他們對權利的欲望。”

　　尤希婭表情哀傷：“我其實一點也不想再回去，呆在冷冷的宮殿，頭頂著光環，成為平民眼中高高在上的光之圣女又有什么用，沒有真心的陪伴，每天都要說著言不由衷的話，那種感覺會把人逼瘋。”

　　“如果可以，做一個平凡的女人多好？呼吸著自由的空氣，但似乎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而且，我也不知道這次回去又將面對什么，能不能阻止戰爭的發生…”

　　“凱恩…”尤希婭忽然低低地喚了一聲，滿是霧氣的雙眼望了過來，她緊緊抿著自己的嘴唇。

　　“我一直都在。”凱恩深深呼吸，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