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乃苦修之士，一心只有大道。架不住紫鳶三番兩次相邀，陪著這姑奶奶秘境暢游數次。

　　林婆婆負責照料豐洵兒，祖孫感情日深，幾乎形影不離。

　　周圍的閣樓漸漸住進了人，豐洵兒性子悶不住，常在閣樓中穿來穿去，來來回回，倒也交上了幾個朋友。

　　光陰荏苒，星移斗轉，一年很快過去。

　　......

　　圣女選拔，一看心性，二看資質。

　　這話其實非常空泛。

　　何為心性？

　　心乃道之源，道由心生。心向善，便結善因善果。心向惡，便交修羅惡魔。

　　性有千萬種，或靡頹，或樂觀，或隱或露，或腳踏實地，或好高騖遠......

　　心決定要去的地方，性則決定走過去的方式，以及能不能達到目的地。

　　人心隔著肚皮，想要知道一個人的心，千難萬難，甚至根本無法做到。

　　性格千差萬別，絕沒有兩個人性格相同。何況世事變遷，年歲漸長，性格還會變化。

　　心性之說虛無縹緲，無論取心，還是取性，都不是容易之事。

　　分辨資質則要容易得多，大致是修行天資。

　　能被各個分殿送來參加圣女選拔，皆屬仙苗，資質定然不差。

　　豐洵兒有點納悶，劉玉從未與自己詳談資質，不過從他只帶自己一人來總壇來看，定然是出類拔萃了。

　　好到什么地步，比起他人如何，就全然不知了。

　　......

　　豐洵兒站在人堆里，身旁皆是與她一樣的候選圣女。

　　高臺上環坐六人，兩個老頭，一個老婦，剩下兩男一女，卻是二十出頭青年模樣，想來是駐顏有術。

　　高空中密密麻麻，滿是各色云彩遁光，豐洵兒抬頭望去，只覺刺眼，忙伸手擋在額頭。

　　可惜光芒太密太亂，找了半天還是沒見到劉玉和林婆婆。

　　不知道有沒有后面的步驟，第一步是走上高臺，接受六位長老的問話。

　　至于想不想當圣女，為何要參加選拔，豐洵兒從來不知道，也從未去想。

　　得失之心不比其他女童，身邊之人一個個上了高臺，轉眼神情落寞下來。

　　人越來越少，剩下人群也越發緊張，她身處其中，氣氛感染，不由握緊小手。

　　......

　　“流云分殿，豐洵兒。”

　　“我在！”

　　豐洵兒越過人群，向高臺跑去，大大咧咧，像個男孩。

　　“你就是豐洵兒？”年輕女長老開口問她。

　　豐洵兒點頭。

　　“是。”

　　“聽聞流云分殿只送了你一人前來選拔，這么說你天資出眾？”年輕女長老笑容和藹。

　　“我不知道。”豐洵兒茫然搖頭。

　　女長老微覺錯愕。

　　“沒測過資質？”

　　“恩。”

　　女長老皺起眉頭，很快重新掛起笑容，摸出一個古樸圓鏡。

　　“沒測過也無妨，這是測靈盤，現在給你測試，伸出手來。”

　　豐洵兒如言，伸出右手，女長老處飛來一根細針，在指頭輕輕一觸。

　　屈手收回，細針上鮮紅聚集，匯成一滴血液，落在圓鏡之上。

　　豪光立起，赤綠金藍黃，五彩耀目，照得女長老面色斑駁。

　　接著豐洵兒便看到讓她永身難忘畫面，六位長老同時起身，躍至她身前，然后整齊地跪了下去。

　　“圣女歸位，道統將一。天煞明王，幽冥圣母顯靈，佑我圣教。”

　　高臺上除了豐洵兒，只有六位長老。

　　臺下、高空眾人離得頗遠，不知發生了什么，直到有人注意到銅鏡光芒。

　　“光耀五色，此女娃竟是五德之身。”

　　“不會吧，世上竟有人同時身負五德，我怎從未聽過。”

　　“尋常修士多是一德二德，三德已是鳳毛麟角，四德更是生平僅見，五德據說只有神族才有。”

　　“五德之身......神族......諸位可記得教中典籍提到過，二位祖神皆是五德之身。天生天養，由天道通靈，自行誕生，便是最早的神族。剛出世只是鴻蒙一團，二位祖神自行捏出人身。

　　“而且典籍還說，神族出世第一面見到是何靈種，便會化為何物。若第一眼見到是貓，便成靈貓。見到是狗，便成靈狗。世間靈種無數，神族多誕生荒野之中，靈氣匯聚之處，這種地方多生獸類。絕大多數神族都化成獸類，只有極少數會成人族。”

　　“這么說此女是神族，而且是萬中無一，化為人類的神族！”

　　......

　　漫天光芒紛落，現出一個個仙風道骨的修士，皆神色狂喜，而后整齊地匍匐在地。

　　“拜見圣女。”

　　豐洵兒本能地想向后退去，四面跪滿了人，她無法后退。

　　“你們......你們說什么，我不是你們的圣女。”

　　滿頭銀發的大長老抬起頭，雙手顫抖，神情激動。

　　“圣教箴言，圣女本該神族擔任。奈何從未有神族出現，只能從權取心性天資最優者。如今五色豪芒現世，便是神族標志，圣女之位，非你莫屬。”

　　“我......”

　　豐洵人有些無助，不知是該應下來還是拒絕，踮著腳在人群中搜尋兩位同伴。

　　大長老忽然想到什么，面色一變，站起身來，厲聲道：

　　“流云分殿劉玉何在？”

　　人頭攢動，交頭接耳，卻不見劉玉身影。

　　銀發長老面色肅然，聲音更厲，青袍無風而舞。

　　“流云分殿劉玉何在？”

　　“啟稟大長老，劉圣使說身體有恙，在閣樓修養，未來觀禮。”

　　眾人聞聲看去，卻是一個花甲老婦。

　　豐洵兒見到林婆婆，早飛奔過來，一頭扎進她懷中。

　　“林婆婆，洵兒該何去何從？”

　　抬頭看去，林婆婆已滿面淚水。

　　“婆婆早說過，洵兒會成為圣女。”

　　大長老面色已經陰沉得宛如雷暴前的天空，揚聲道：

　　“執法殿殿主何在？”

　　人群中一個黑衣男子站起身來，朝高臺一躬身，簡單干脆應道：

　　“在！”

　　“令你速將劉玉捉來，不得有誤，速去！”

　　黑衣男子冷著臉御起黑光，向遠處飛去。

　　底下匍匐眾人不知大長老為何在此時要尋一個分殿圣使，皆神色大異，有心思慧敏之人猜到某種緣由，已是面色蒼白，冷汗淋淋。

　　“大長老，神族現世，圣女歸位，你該高興才是，怎么板著張臉？”

　　臺上五位長老已經起身，問話之人是那位老婦人，排行第二，僅在銀發大長老之后。

　　“哼，劉玉只帶豐洵兒一人前來，分明已知她乃神族。為何不早報長老會，而要讓她身份眾目睽睽之下，為世人所知。其心可惡，背后必有陰謀，我身為大長老，怎可不防？”

　　臺上五人聞言同時變色。

　　“會有什么陰謀？”

　　“待此人抓來，一問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