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鷹的呵護下，雛鷹是永遠無法成長的。”
“哦？”陸拾好笑地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劍，卻始終不答話。
知道是一回事，想不想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不接話，夏又晴只能硬著頭皮開口，“所以啊，陸拾啊，你要自己去面對前面的風風雨雨，不要害怕，我會一直在后面給你最堅實的依靠嗒！”
陸拾輕笑一聲，扭頭看著自己面前那些囂張氣焰已經被完全撲滅的人，“諸位師兄師弟，還有什么事嗎？”
領頭的那個弟子已經從坑里爬了出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神晦暗不明，最終一擺手，“走。”
大約這弟子已經是他們中間修為最高的那個，他一發話，其他人也沒什么意見，惡狠狠看了陸拾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連帶著還背起了那兩個受傷的人。
易一易二似乎有點懵，落在最后，等到所有人都出了院子的時候，才像是反應過來一樣，深深看了陸拾一眼，捂著自己的脖子走遠了。
看著他們走遠的身影，夏又晴歪頭想了下，“你不怕他們回去找人？”
“……”
陸拾松開胳膊，濯塵在空中漂浮著，他還不想和這人說，自己怕的是，他們不找人來。
回頭看去，反正的院門外是一眼看不到頭的山脈，幾座山峰之上，靈氣化作云霧縈繞其中，美輪美奐，勝似仙境。
但云霧之下，是丑陋到無法直視的人心。
山脈之外，是更加廣闊的世界，有更大的危險和更大的機遇。
在陸拾看著那個世界的時候，夏又晴看的卻是他的眼睛，很熟悉，她曾在無數個久居高位的人身上看到，只不過陸拾丟去了浮在表面上的那點虛偽仁義。
一個年輕人，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眼神。
“陸拾，你見過極晝嗎？”
那是四千年交替的日子，整片大陸，太陽整整在天上掛了一天。
與此同時，那也是西賀洲最黑暗的一天，成為魔君的陸拾攻下了十方門的大門，十日屠戮，昔日的正道領地最終淪為了魔都。
“極晝？什么是極晝？”
“哦，沒事。”
見他答的如此干脆，夏又晴也趕緊說了句，捏著下巴，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吧。
陸拾往前走著，順便有問了句，“你不會說的是雞粥吧？”
“不是！我是那種人嗎？我可是仙女，怎么可能天天想著吃的。”
“哦。”陸拾答應一聲，跨進門，“仙女不吃小雞燉蘑菇。”
濯塵從后方飄了過去，“咳咳，入鄉隨俗，還是得吃點的。”
“……哦。”
“那陸拾，你什么時候帶我去吃？”
“我什么時候說了帶你去吃？”
“……陸拾，你知道人和動物的區別是什么嗎？”
“什么？”問完，陸拾就后悔了，畢竟夏又晴那張嘴不可能說出什么好話來。
果不其然，夏又晴立刻就接了句，“動物一直都是動物，但人不一定是人！”
“……至少有的時候，人還是人，不像誰，一直就不是。”
陸拾反諷一句，立刻背過手往屋子里走，極力想忽略掉自己腦子里喋喋不休的女聲，但想了想還，好像也不錯，至少不會無聊。
他慢悠悠往前走著，夏又晴嘟囔了幾句之后，自覺無趣，抱胸坐在虛空之上，“你也不怕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麻煩死了。”
他沒答話，但回身看了下，易一易二那群人遠去的方向，云霧彌漫，似乎和其他地方沒什么差別，沒有一絲異動。
這么久了，如果真的有人有給他們撐腰，無論如何也能出現在這個地方了。
為什么沒出現，那后面的事情就有的想了。
不過沒出現也就沒出現吧，至少知道那些人對他的容忍度似乎還挺高的，但因為什么，就得好好打量了。
“回去洗澡！”
聽話，夏又晴立刻停住濯塵，之前在山谷里沒其它方法就算了，現在出來了，她還是別去湊這個熱鬧。
可還沒想好怎么把自己那句“出去溜達溜達”的話說出口，陸拾一伸手，薄唇輕啟，“劍來。”
夏又晴一下沒反應過來，濯塵就飛到了他的手里。
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陸拾嘆了口氣，拿著它就往里走，嘆了聲，“太臟了……”
夏又晴哪里受得了這種氣，當即就怒了，忘了自己還要躲開這件事，“你說誰臟呢？”
“……”
這邊兩人吵的歡快，而在大長老的院子里，鐘向南站的筆直，而他的對面一位年紀輕輕的長老正吹著胡子，瞪眼看著他。
大長老喝了杯茶，手掌在空中壓了壓，“好了，不過是弟子們的事，你跟著湊什么熱鬧？”
“一下傷了我幾個徒弟，這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里！”
“暫時……”大長老撇了站在旁邊的鐘向南一眼，手指一彈，一杯茶落在了那長老面前，“暫時他還有用，你且忍忍。”
那長老猛灌下那杯茶，沒說什么，有抱怨了兩句，得到大長老親口肯定，以后他們的份例會更多的承諾，才滿意離開了。
等到院子里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長老才又捧起杯茶，站在了鐘向南的面前，不緊不慢地往后院走，“你來這一趟，就是為了幫他？”
“師弟年紀小，難免做事不太妥帖。”
“你該知道，你們兩個之間……”說到一半，大長老似乎看到了鐘向南臉上的不耐，止住話頭，“算了，我就不說這個了。幾天以后，收徒大典，你可準備好了？”
“弟子自當盡心竭力。”
“掌門已經多年閉關未出，若你想要拜在他的門下，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說到這個，一直無波無瀾的鐘向南眼睛才終于轉動了兩下，語氣沒變，“掌門也會收徒嗎？”
“……”大長老看了他一眼，背過手，聞了下自己手中的那杯茶，“只要你表現的夠好，那自然是沒問題的。”
“……謝長老。”
“不必謝我，你要知道，這天下最終還是屬于你……這一輩年輕人的。”
鐘向南拱手道謝，而已經閉眼躺在池子里的夏又晴突然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睜開眼，“不是人了，也會打噴嚏？誰在罵我嗎？”
“哼，缺德事做多了吧！”
“哼！”夏又晴摸著自己的鼻子，卻有點奇怪。
境界提升，神魂強大以后，是會對別人的惡意或者危險產生反應的，所以她并不覺得自己剛剛那個噴嚏只是個意外，那是因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