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五月底，日光灼烤地面，讓原本干枯的地面更加干裂開來。
恰如剛剛被靈力風暴沖刷過的普通信民身體，千瘡百孔。
其中有些不是信民的，被柳巷帶入到山神廟后，也開始轉投山神信仰。
然而這一切都無濟于事，神力無法緩和靈力對凡人身體的“異化”，雖然五感在靈力的吹拂下變得更加通達，但是與之而來的是發現瞳孔與發絲，手腳等脆弱的所在往往是最容易受到侵染的所在。
然而它們又是人體最重要的部分，因此大部分人都無法掌控靈力，變成了殘疾，卻又不知原因，只能寄希望于山神大人。
山上山下，區別凡人與修士的不是有沒有異人之處靈力，而是有沒有容納靈力的天賦。
即便是日日生活在靈力的浸染中，大部分人也無法產生容納靈力的機制，即便是教給他們掌控靈力的法門，奇經八脈未開，靈力對他們也只是侵染，無法正常使用。
只有極少數人能夠在靈力風暴中獲利，然而萬分之一在普通人中，都是極高的比例。
難度不高，萬中無一而已。
即便當下曇花正在入夢，洛吉以神使身份親自傳道，青山郡中，幾百人眾也無一人能夠掌握靈力的運轉法門。
靈力風暴雖然平息，但是靈力太過充沛帶來的負面作用依舊存在，又過了一天，因為靈力而產生異變的人還在繼續增加.....
這件事，是最困擾白相的事情，無他，他無法覺得這些事情都不是自己造成的。
“浮生漂泊萬里遠，夢里夢外見高天。”柳巷走到近處，光頭強突然低聲沒頭沒尾地念了一首詩，“其實有一條路可以很快救他們，讓他們不至于承受如此的痛苦。”
白相眼見平日里為了活下去便拼盡了全力的百姓此刻因為他承受痛苦，更加心有不忍，默然無語。
他自認不是個脆弱的人，但是也會經常自責而痛苦，而這種痛苦已經被壓抑了很久，他再也無法通過麻痹自己本來就不是常人而躲避。
他必須盡力解決自己帶來的這些困苦。
所以聽到光頭強的這句話，他就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連聲追問道：“什么方法？”
“洞天之中，可以將他們改造成靈力奴隸一樣的身體，而且可以保留他們的神智，讓他們如同正常人一般。”身為洞天主人，光頭強自己對洞天有極其詳盡的了解，“但是，必須要山神和城隍同時動用權柄。”
山神權柄之中，有一項是侵入生魂和神魄，而城隍則與之相對，可以穩固生魂與神魄，二者結合，便能穩固所有人的魂魄，除非天劫之災，人身毀之禍，否則可保普通人的神魂不滅。
“不行。”白相搶在洛吉之前說話就搖頭，“城隍神至今下落未明，在神位之中昏睡的是一個凡人的魂魄。”
“嗯，我大概知道了。”光頭強的淡淡神力感應到青山之前平穩波動，“那是來自某個地界主神的神力波動。”
“已經死了。”他自己補充道，“不過也還活著。”
對于地界神明來說，活著或者死了其實是同一種形容，神明的狀態不是單獨的，是無數個狀態的疊加。
它既是死的，又是活的，這是一種掩飾，也是一種保護。
“其實我不確定到底有沒有用，對于我們大部分人來說，靈力必不可少的東西，是生命的一部分，但是對于幾乎所有的普通人來說，靈力是致命的。一萬年前能夠造的靈力奴隸，一萬年后也不知道有沒有效用。”
“這也不是最后的辦法，我再思考一下。”他轉過身，背對光頭強，眾人已經從昏睡中醒來，眼神中沒有焦點，然后緩緩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靈力已經將他們的身體變成了另一幅樣子，所以他們應該算不上是人了。”洛吉心情陳郁，“還有更不好的消息，可能青山郡所有的人都已經被靈力洗刷變異。”
“嗯。”光頭強說，“好像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
他的一縷跟隨王生沖天而起的神念也降落到身體里，那個帶來不好消息的念頭被他很快地埋葬了起來。
如果不是已經孤獨了萬年，在萬年之前，這個念頭足以徹底將他摧毀。
所以他真的沒有選擇了。
“洞天之中，到底是什么？”白相問道，“有神力，有靈力，其中靈力的用法外界完全不同。”
“是神的遺物，真正的神。也許所有的洞天形成原因都是神的遺物。”光頭強克制住自己抬頭望天的欲望，但是心里就像有一萬只螞蟻在爬，在噬咬，“真正的神，也會隕落，別提地界之神，也不用說普通人。生離死別是人之常事，若是大人您覺得可行，趁著異變還未大爆發之前，我們必須喚醒城隍。”
隔的這么遠，他也不知道城隍發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王生已經回來了。
“事不宜遲，盡快吧。”白相做出了決定，“以免，夜長夢多。”
……
“他還沒醒。”三兒守在行宮之內，城隍木牌之中，凡人王生動也不動，白相一行四人一熊走了進來，“你是？”
她歪頭看著光頭強，莫名其妙覺得他有些熟悉。
萬年之前，他們曾經見過的，不只是見過而已。
光頭強也招招手，“好久不見啊，小三兒。”
“真是你啊，還以為誰剃了個和你一樣的發型。”三兒靦腆笑笑，然后暴起發難，轉瞬之間來到光頭強身前，一只手變回了利爪，抓住他光禿禿的腦袋，“靠，騙老娘的感情，一萬年了，老娘也沒等到你說過給我的那顆仙桃。”
“會有的。”光頭強任憑她在自己的頭上的爪子抓來抓去，“都會有的，你別攔著我，我還有正事兒。”
“什么正事？騙了我一萬年，狗東西。”三兒繼續撓著他的頭，即便傷痕很快消失不見，盡快血痕也很快憑空蒸發，“快說，為什么不給我？”
“下來吧。”白相有點看不下去，才說道，三兒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把自己的雙腿架在了光頭強的脖子上，某個隱秘的所在，正在他的胸口。
不過白相也不知道這些遠古生物到底有沒有那樣的東西。
“哼。”三兒翻下身，“說吧。”
“我可以喚醒他，不過也有失敗的幾率。”光頭強一招手，那個木牌便向他飛來，乖乖躺在他手中。
神光霎時大作，籠罩了整個行宮，青山郡所有的人都能看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