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詩會已然結束,南旋誠邀‘顧青舟’去茶樓一敘。
醉醺醺的顧青葶一點也不含糊,勾肩搭背爽快的答應了這個邀請,隨即跟著兩人離開。
由于從學士府出來的人太多,便把人群中的顧青葶遮得個嚴嚴實實,導致小花和小全并沒有見到顧青葶出來。
眼看人群已經散去,這會都沒人出入,還不見顧青葶,小花變得著急,對著學士府門口小廝問道:“這位大哥,請問顧家二公子顧青舟可出來了?”
顧青舟可是在詩會大出風頭的人物,小廝自然記得,笑道:“應該是出來了,我剛還見顧二公子在門口呢!”
這下小花更是焦急,這不會丟了吧?
這時,顧青舟已經辦完事前來接顧青葶了,小花見二公子來了忙上前說道:“二公子,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啥?”顧青舟整個人都不好了,急忙叫小全和自己分頭找,小花在馬車旁等著,兩人是滿京城的找顧青葶,沒找到是絕對不敢回去的。
御街正街,悅南茶樓。
顧青葶跟著南旋、沐長風兩人到了一處雅間,此刻正悠然自得的品著茶,已經完全不記得二哥小花等人。
這沐長風看起來是個高冷公子,南旋倒是溫柔隨和之人。
顧青葶興沖沖的和他們聊著天,南旋突然問道:“不知顧兄于此雨前龍井何論?”
這下倒是把顧青葶難住了,這茶的味道有些寡淡,但又不能這樣子說,想了一會故作深沉道:“這茶一葉一芽,整齊漂亮,味道清淡柔和。”
南旋聽完笑道:“顧兄說得有理。”
顧青葶一口飲盡手里的茶,認真的看著二人,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豪言道:“兩位兄臺,我們這么有緣,不如在此結拜為異姓兄弟?”
沐長風聽完手一頓,微微挑眉正眼看了一眼‘顧青舟’,她……究竟知不知道南旋是誰。
南旋倒是有些意外,轉念一想能結交一位有才之人也是不錯的,且自己從來不拘身份,溫聲道:“好!”
此時還在尋找妹妹的顧青舟還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白得了兩個拜把子兄弟。
南旋二十一為大哥,沐長風十九為二弟,“顧青舟”十八為三弟,簡單的舉行了拜把子儀式。
接著又聊了一會天,顧青葶的酒勁漸漸我醒得差不多了,這時才突然想起二哥小花……
起身便說要走。
南旋道:“那以后我們便去顧府找三弟了。”
顧青葶連忙推辭,要是來找自己不就暴露了嘛,忙解釋道:“不行不行!我爹管得嚴,從不讓我跟別人玩。”
沐長風再次刷新了認知。
南旋這下也明白了為何以前只聽顧青書不見顧青舟,原來是顧尚書惜才給藏了起來。
南旋笑道:“那三弟日后若是要找我們來茶樓便是,我們若有空未時會過來喝茶。”
顧青葶抱拳道:“那行,大哥二哥小弟先行一步。”顧青葶說完急急忙忙的出了雅間。
南旋放下茶杯,笑問道:“表弟,你覺得這顧青舟如何?”
沐長風喝了口茶淡淡道:“此茶甚佳。”
南旋沒有接話,沐長風又道:“你該回去了。”
學士府門口。
顧青舟實在是找不到人,小全也沒找到便又到學士府匯合,“小花,小蜻蜓回來沒?”顧青舟氣喘吁吁道。
小花急得淚花都出來了,“二公子,小姐還沒有回來。”
顧青舟只覺得頭疼,算了,還是回府告訴大哥和父親,就算被打一頓他也認了,只求顧青葶不要出什么事。
顧青葶是一路問一路跑回來的,這會遠遠的看見他們還在等自己,便喊道:“二哥哥,小花。”
正要離開,顧青舟等人猛然回頭,便見顧青葶跑了過來。
顧青舟現在是又氣又高興,溫怒道:“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
顧青葶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也不敢說實話,拉了拉顧青舟的衣角撒嬌道:“二哥哥,那個…我在詩會喝多了……出來就走錯路了!”
顧青舟確實聞到一股子酒味,更是生氣,一時氣得話都說不明了,道:“你你你……你還喝上酒了?”
顧青葶搖了搖他的手臂,乖巧道:“二哥哥,我錯了,是他們非要敬我酒,我想著要是不喝,也不太好呀!”。
顧青舟現在是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索性一把扛起顧青葶就往馬車里塞,最后惡狠狠說道:“你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馬車一路到了顧府后院外墻,顧青舟下了馬車,小花顧青葶已經換好了衣裳,顧青舟先幫小花翻進去,后讓小花接著點顧青葶。
兩人又偷偷摸摸做賊一樣回到了蘭葶院,小草見兩人回來了也松了口氣,顧青葶回到院里便洗了澡,去掉一身酒氣。
顧府,世安院。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顧青書看著手里的公文并沒抬頭看顧青舟。
顧青舟本想找個理由搪塞,又想到大哥不好騙啊,訕訕道:“我看時辰還早就玩了一會……然后忘了時間。”
顧青舟的回答讓顧青書覺得還算滿意,至少知道二弟確實貪玩,問了問詩會上的事一些事后便讓顧青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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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顧青葶想著二哥正生自己的氣,拿了些果子帶著去求二哥原諒。
顧青葶比顧青舟先到青鶴院,見二哥不在就坐屋里等他。
顧青舟一回來小全就說大小姐來了,本來氣也消了,又想著逗逗顧青葶,便大聲道:“她來做什么?”
屋里的顧青葶自然是聽到了,雖然心里有點慌,但自己的確是做錯了事,笑臉盈盈的跑出來給顧青舟說著軟話。
顧青舟哪里受得了顧青葶撒嬌,立馬裝不下去了,寵溺的刮了刮顧青葶的鼻子,柔聲道:“下次可不許這樣了,二哥很擔心小蜻蜓,你知不知道!”
顧青葶乖巧點頭道:“二哥哥,我知道啦,以后我乖啦。”
兩人一起用了晚膳顧青葶就回了蘭葶院,回去擼了會小白就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
顧青舟一夜之間名動京城,連皇帝也有所耳聞。
顧尚書下朝后便見各位同僚給他道賀,顧尚書很是不解,自己又沒有辦喜事。
這時沐相爺上前道:“恭喜顧尚書,顧尚書真是教子有方啊!兩位公子都乃是佼佼者。”
顧尚書這才想起自家二兒子昨天參加詩會去了,不會是這小子干了什么混賬事吧?不對啊,他們剛還給我道賀來著,反話?
“不知相爺所說何事?”顧尚書拱手,姿態恭敬。
“哦?顧大人不知道?”沐丞相倒是有些糊涂了。
顧尚書搖頭,沐相爺又道:“老夫聽說昨日你家二公子顧青舟在詩會做了一首詩,名為晚眺。可謂是驚為天人,連王淵大學士也連連夸贊。”
顧尚書都驚呆了,自家二兒子還有這本事?相爺說完也不多留,微微拱手告辭,留顧尚書在風中凌亂。
京城現在都在傳天下文學有十斗,八斗進了尚書府。
顧尚書也不管什么公務了,急急忙忙的回了顧府,顧夫人也是聽到了外面的風聲,見顧尚書回來上前道:“恭喜老爺,青舟有出息了。”
顧尚書停下腳步,疑惑的問道:“連你也知道這事?”
還沒等顧夫人說話顧尚書甩了甩衣袖,快步去了世安院。
“青書,青書,大事不好!!”顧尚書剛到世安院門口就開始喊。
顧青書出來迎父親進屋說,又給顧尚書倒了杯茶,道:“父親可是聽說二弟之事?”
顧尚書喝了口茶道:“對對對,他寫了首詩,連大學士都夸他,他是個什么玩意你我不是不知道,所以我不信他能干出這事,一定是找人替他去了詩會。”
顧尚書越想越氣,“這逆子,青書,你叫他給我過來,我要當面問他。”
顧青舟莫名其妙的被叫到世安院,看見父親正怒氣沖沖的盯著自己,心里慌得一匹,顧青書開口道:“青舟,聽說你在詩會上寫了一首詩?”
顧青舟以為顧青葶在詩會寫了一首爛詩,給顧府丟臉了,父親才如此生氣,便道:“是。”
顧青書和顧尚書面面相覷,顧尚書道:“你再說一遍。”
“是兒子寫的。”顧青舟肯定道。
顧青書又道:“青舟,你把詩背著念一遍。”
顧青舟哪里知道小蜻蜓寫的啥,一時間答不出來,顧尚書看著他更生氣了,“你這逆子,還敢撒謊?說讓誰替你去的。”
顧青舟不愿意出賣顧青葶,死活不肯說,顧青書把詩給顧青舟念了一遍,又告訴他是一首大學士都夸好的詩,顧青舟沒想到自己的小蜻蜓這么有才華,但又怕小蜻蜓會受罰,還是沉默不語。
顧尚書更來氣:“來人,家法伺候,給我打這逆子,打到他說實話。”
顧青書上前道:“父親息怒,此事便交由兒子處理。”
顧尚書不同意,道:“你還想包庇他不成?”
顧青書未回應顧尚書,只是對著下跪的顧青舟嚴肅道:“跪祠堂,何時愿言,何時出。”
顧尚書對此還算滿意,補充道:“你把飯吃飽了去,免得到時候餓死了,還要浪費府里的錢。”
蘭葶院。
此時,顧青葶正美滋滋的吃著飯,小全跑了進來,不顧規矩的喊道:“大小姐不好了!二公子被老爺罰跪祠堂。”
顧青葶立馬放下碗筷,問道:“怎么回事,二哥哥怎么就罰跪了呢?”
小全道:“奴才聽說昨日小姐做了首詩,二公子答不出來,便被罰了跪。”
顧青葶這下飯也不吃了,急急忙忙跑出去找顧老爹。
顧云錚也正和顧青書一起用膳,見顧青葶來了收斂起怒氣,換成一臉和藹道:“葶兒怎么來啦!可是想爹爹了?”
顧青葶立馬跪下道:“求爹爹不要罰二哥哥,詩是我寫的。”
兩人很是詫異,青書道:“葶兒休要胡鬧。”
顧青葶見爹爹和大哥都不信她,從角角的書案上找來紙筆便寫上,還念了出來。
這下兩人更是震驚了,顧青葶何時有這樣的才學?
事到如今顧云錚不得不信,嘆氣道:“葶兒,把昨日的事一一說來。”接著嚴肅道:“不許撒謊。”
顧青葶省略的把事一一道來,其中一些片段全部剪掉,都快成剪輯大師了。
顧云錚聽完又氣又有點高興,實在不好責罵這個女兒,一時憋得老臉通紅,良久道:“你呀!還翻墻,和你二哥一起跪祠堂去,跪上一個時辰后來書房找我。”顧云錚擺了擺袖子離開。
顧青葶抬頭望了望顧青書,明亮的杏眼讓人看了心生歡喜。
顧青書無奈開口道:“過來!”
一個時辰快到時,小草才帶著顧青葶去祠堂象征性的跪一下,顧青舟見顧青葶來了也知道這丫頭給自己求情了。
顧青葶低著頭,也不說話,都怪自己一時逞能才害了二哥哥,有些無法面對。
顧青舟看著這樣的顧青葶有些心疼,摸了摸顧青葶的腦袋,溫柔道:“小蜻蜓不難過,二哥也沒怪小蜻蜓啊,只是二哥沒想到小蜻蜓這么厲害,乖啦,二哥哥最喜歡小蜻蜓啦。”
顧青葶抬頭道:“二哥哥,對不起,我給你惹麻煩了。”
“好啦好啦!又不是什么大事,爹爹又不會拿我怎么樣,頂多是讓我抄完他書房里的書,要是小蜻蜓自責的話就幫我一起抄就是咯。”
顧青葶點頭道:“嗯,我幫二哥哥抄。”
兩人跪了沒一會就被叫去書房,顧青舟跪得腿都軟了,走路晃晃悠悠的。
顧府書房,這里是一家之主辦公的地方,平常除了顧青書能進之外,其他人不得召不入。
顧尚書坐在書案后,顧青書就站在其身側。
顧青書看著顧青葶道:“葶兒,你可能作出關于歲寒三友的詩出來?”
歲寒三友,倒是學過,不過只能記得王安石的《梅花》和蘇軾的《與潛僧綠筠軒》,可這都不是自己的詩,老拿別人的詩實在是不太好啊,顧老爹一雙深邃的眼眸盯著她看,迫于壓力,顧青葶背了一首《梅花》:
“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顧青葶念完后,見眾人不說話有些心虛,不會已經有了吧……
過了半晌,顧老爹連連稱好,顧青書也是念念有詞,這一關顧青葶算是過了。
喜歡歸喜歡,罰也得罰,顧青舟倒是沒被罰抄完書房里的書,只是讓他好好跟著顧青書學文,要對得起京城才子的這個名號。
而顧青葶,顧老爹覺得她頗有造詣,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同樣是要跟著顧青書好好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