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諾無言的看著柳郁，只覺得這句話里的信息量之大，一時竟忘了該說些什么。
勸解他看開點？可是這么多年的苦難又由誰來背負，既然無法感同身受，又怎配站在道德制高點對他人的痛苦指指點點。
和他一起咒罵命運弄人？可那又能改變什么呢？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秦諾終于想起他要問什么。
盡管這必定是雷區，但只有直視傷口才會有愈合的可能，逃避不會讓傷口痊愈，只會讓其腐爛在心底，長成一堆散發著惡臭的爛肉，變成人生中永遠的陰霾。
“那你的母親呢？”
“我沒有母親，那個人在我出生的第二天就逃離了這里。”
“我恨她。”
柳郁用漠不關心的語氣說道，好似從沒見過陽光的人又怎能明白溫暖的感覺。
那經過這一天一夜的相處而變得柔和了些許的眼神又重新壘起高墻，刺猬豎起了尖刺，獵犬亮出了利齒。
“看來他母親也是造成他如今如此自卑的原因”秦諾暗自想到，柳郁又言：“不過現在已經無所謂了，我早已連她長什么樣子都忘了。”
柳郁自顧自的畫起星空，不再搭理杵在身旁的秦諾，秦諾也沒在多言，在心里思索著目前的掌握線索。
“一個人渣賭徒父親，一個沒有責任心的母親，對柳郁避若蛇蝎的周圍鄰居。”
“這環境讓柳郁變成如今這陰郁的性格也不奇怪，甚至柳郁直到現在都還沒被逼瘋，已經能算是意志力非比尋常了。”
“如果說天黑后就出現的毫無理智的怪物村民，以及柳郁身上那憑空多出的傷口，都代表著生活環境對他的迫害，那我又能做些什么？”
正當秦諾苦苦思索著破局的辦法時，一個陰森恐怖的聲音直接在他腦中響起：“您的身體已經改造完成，如果滿意的話請給出五星好評，不給的話就殺了你哦。”
是那個一腳把他踹入古鏡的瘋子。
“懂了，差評這就安排上。”
秦諾一邊在心里腹誹著，一邊又忍不住猜測身體究竟被改成了啥樣。
他用手拍了拍肚皮，發現被他拍過的地方竟然出現了緊實的肌肉，這可把他給樂壞了，趕緊用雙手從頭到腳的拍遍身上的每一寸皮膚。
先是頭皮臉頰，然后是脖頸，再在柳郁那一臉看煞筆的表情下淡定地把手伸進衣服，左摸右摸，臉上露出一臉舒爽的表情來。
之后他鬼鬼祟祟的用目光朝四周掃了掃，發現除了面前的柳郁外就看不見別的人影。
而后轉念一想，除了柳郁外本來就沒人能看得見自己，這下徹底放開了，那本就所剩無幾的羞恥感直接消失得一干二凈。
他不再猶豫，直接把手伸進了褲子。
感受到身上的肌肉從松弛無力變得緊繃結實，他忍不住露出一臉飄飄欲仙的表情，就像是卡在牙縫里怎么也挑不出來的肉絲終于被舌頭給頂出來一般舒爽。
這看得柳郁瞳孔地震，下意識地快速后退，與秦諾保持安全距離，生怕他做出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而秦諾在看見柳郁那驚恐的表情時，一副刻在了DNA里的畫面讓他下意識脫口而出，“我家房子還蠻大的。”
“？？？”柳郁驟然間感覺自己汗毛倒豎，像是被什么洪水猛獸給盯上，他直覺這不是什么好話，轉身跑出了美術室，沖向了自己的教室。
秦諾有些無奈的看著他跑開的背影，嘀咕道：“邀請你去我家打電動而已，跑什么。”
這時晉先生憑空出現在秦諾眼前，看見他如蛆般扭動的身體挑了挑并不存在的眉。
“感覺如何？”
“很爽。”
“那就好，看來沒什么后遺癥，古鏡改造的不僅是你的肌肉密度，還給了你轉換身體機能的能力，讓你可以通過封印一項身體的機能來增強另一項機能。”
“什么意思？”秦諾有些疑惑的問道。
“試一試就知道了，跟著我在心里默念，移動換敏感。”
只見秦諾瞬間雙腿一軟，膝蓋直直地砸向地面，在空蕩的教室中發出一聲沉悶的回響。
還沒等秦諾做出反應，超級加倍的痛楚就直沖入秦諾的大腦，讓他倒抽一口冷氣，眼前一陣發黑。
“呵呵，不過是改造個身體而已，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禮啊，快快請起。”
晉先生惡劣的笑聲在空蕩的美術室內顯得尤為刺耳。
秦諾發誓，等他摸清這變態的底細之后一定要給這廝揍一頓狠的。
“這就是所謂的機能轉換了，剛才用的是抽象的概念換概念，所以除非有外力干涉，否則無論你用什么辦法都不能移動分毫，爬都爬不了，而你的各項感官也被加強。”
“但如果你想的是，用腳走路換視力，那就只有腳不能行走，視力得到大大加強，爬還是可以爬的。”
“簡單來說就是等價交換，越抽象的概念束縛越多，但能換取的能力也越強。”
“反之越具體的概念所能換取的能力效果也就越差。”
“有效時間為五個小時，冷卻時間為半天，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慢慢摸索吧。”
說罷晉先生就轉身消失，留下躺在地上的秦諾欲哭無淚。
說不能移動那就是絕對靜止，連個眼皮都眨不了，也幸虧秦諾在跪下的瞬間條件反射般閉上了眼睛，不然兩個小時不眨眼可能會瞎掉。
“他么的，那個混蛋絕對是在拿勞資尋開心。”
秦諾在心底對晉先生來了一次滿清十大酷刑的免費服務，隨即仔細的感受著這所謂的敏感加倍到底有什么效果，而下一秒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塞入他的腦海。
各種各樣的聲音爭先恐后的擠進他的耳朵，村頭野狗的犬吠，曠野上的蛙鳴，集市里的大媽為了那一兩塊錢又開始了今日份的爭吵。
青草夾雜著泥土的清香涌入鼻腔，那原生態肥料的臭味也不甘示弱。
而身下的地板也格外的硌人，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細小不平的坑洼。
秦諾就在這五個小時內以一個狗爬的姿勢與世界來了次深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