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嵩陽一邊提筆蘸墨，一邊苦笑著道：“茍兄弟，尋常人入門符道，起碼要練習三個月才能偶爾畫出一張有用的符紙，你就算天賦絕頂，也不可能在五日之內就見到成效，畫出這一筐廢紙其實也很正常。”

　　“我卻不信，喬兄快畫。”

　　喬嵩陽瞧了一眼廢紙簍，說道：“茍兄弟在畫‘雷符’是嗎？”一邊說著，一邊落筆，在符紙上方畫了一個形似“雨”字的符號，卻又不是漢字，形狀類似于一朵雨云，而在下方則流暢地畫出許多看似凌亂實則暗合深意的線條，形似山川湖泊。

　　所謂“雷符”，是一種威力較強的黃階符紙。這種一次性使用的手段，與陣法這種實戰中局限很大的絕藝一樣，往往威力遠高于同階修士、靈獸的攻擊手段。

　　畫完后，喬嵩陽端詳良久，卻搖了搖頭，說道：“這張不大行。”隨手將符撇出窗外。

　　只見符紙輕飄飄飛到院中，忽然紙色焦黃，化作一道刺眼的閃電劈下，在院里泥地上留下一個不小的坑。

　　這一道閃電聲勢不小，但茍豈當日曾見過喬嵩陽用“雷符”一舉擊殺宋賢的場面，當時那張符紙召喚出的雷電，威勢如龍吟虎嘯，遠非方才這一下子能比。

　　茍豈見喬嵩陽畫完后一眼就看出符紙效力，不由暗暗稱奇，反正在他眼里，感覺每張符都沒什么區別。又想到空白符紙、靈墨確實都沒什么問題，只是單純自己菜而已，不禁感到沮喪。

　　喬嵩陽接著又一連畫了幾張雷符，威力都差強人意，他嘆著氣放下了符筆，說道：“今天手感有點差，平常畫這么半天，基本都能收獲一張達到標準的雷符。”

　　“原來到喬兄這等境界，制符的成功率也不高。”

　　“是啊，我唯一見過能百分之百制成黃階符紙的，也就只有師尊了。”

　　茍豈有點泄氣，到這時，他也已經認識到，符道修行難以速成，想靠制符賺錢，只怕練上一年也沒什么進展。

　　喬嵩陽見他神色，勸道：“茍兄弟，畫符講究熟能生巧，急不來的。”

　　茍豈嘆道：“不瞞喬兄，我最近急需掙一筆快錢，實在沒法腳踏實地地苦練，既然符道找不出速成的法子，我也只能放棄了，這幾天枉費喬兄一番指點，實在慚愧。”

　　喬嵩陽奇道：“茍兄弟精于陣法，既然缺錢，何不再去做一批布陣類的任務？”

　　茍豈只好原原本本向他解釋之前是如何借助機械計算來推演陣法，又講明如今電池耗盡，無計可施。

　　喬嵩陽雖不懂手機是什么，但也明白“供能”的概念，比如機關獸需要人力驅動，陣法、符紙也需要獸血中的生物能驅動，所謂電池大概也是類似的東西，他不解問道：“你那件寶物是用閃電供能嗎？有沒有試過電陣？”

　　茍豈沮喪道：“我都試過了，沒有用。”

　　喬嵩陽也無計可施，只好勸道：“既然如此，不如去試試別峰的任務吧。天機峰的陣符兩道雖然報酬豐厚，但門檻也很高，若是去接一些種植煉丹、機關制作類的任務，上手能快一點。”想了想，又道，“實在缺錢就來找我，愚兄平時的人緣還可以，再借些錢也不是難事。”

　　“是，多謝喬兄。”茍豈口中稱是，卻不打算再來找他，畢竟，天機峰弟子們的積蓄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

　　回到丹霄峰后，茍豈考慮了喬嵩陽的建議，將目光投向了丹霄峰與鬼木峰所發布的任務。

　　他分別找到喬蕓兒與谷海，向他們借了一些雜學書籍，帶回家中學習。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茍豈開始學習種植、煉丹、機關等雜學。全然不同于符道上遇到的挫折，在這幾門學科上，他學習的速度可謂一日千里，幾乎沒有遇到過阻礙。

　　其實，這種進展在他看來才算平常，畢竟，程序員是對學習能力要求最高的職業之一，因為開發技術的更新換代極快，不能長久保持掌握最新技術的程序員，往往很快就被時代淘汰。也因此，茍豈大學四年中就已早早掌握了許多自學的經驗。

　　比如，每學一門雜學時，他并不像常人一般逐章細讀，而是先速覽全書，精準捕捉緊要的關鍵字，在腦中梳理框架，建立起一個全面的體系，然后再從頭細讀，將點點滴滴的知識都歸納進這個體系之中。

　　通過這種方式，茍豈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就初步掌握了種植、煉丹、機關零件生產、修理……掌握的程度，類似于他的陣法造詣，要他熟練應用辦不到，但只要工具書在手，隨時翻書，就能慢慢解決大多數問題。

　　只可惜，唯獨最想鉆研的符道，始終不得其法。

　　這個月里，茍豈一邊學習，也一邊接一些簡單的工作。

　　只是收益極少。

　　少到什么程度呢？干上一個星期，連當初那次批量布陣所得酬金的零頭都不到。

　　面對這種巨大的落差，茍豈及時調整了心態。賺錢本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尋常弟子為了攢錢買一件幾百靈石的法寶，都要斷斷續續工作一年。

　　而平常接取的任務，則主要有三類。

　　第一種，機關獸維修。

　　鬼木峰上學習機關術的弟子也不多，但駕馭機關獸卻蔚然成風，而木頭做的結構又常損壞，因此便催生了維修機關獸的服務。

　　經過短暫學習，茍豈熟悉了幾種常見黃階機關獸的結構，每次拿到損壞的機關獸后，很快就能判斷出維修方案，并加工特定型號的零件，用于拆解替換。

　　加工這一步看似簡單，實際對精度有很高要求，茍豈每次打磨零件到滿頭大汗的時候，都忍不住想：

　　“若是有臺數控機床，干這點小活兒不是手到擒來？”

　　第二種任務，則是照顧靈植、藥田。

　　丹霄峰上，大多靈氣濃郁之地都被開墾為良田沃土，用來種植奇珍異卉。但靈植常有被蟲獸盜食的風險，因此需要找人看護。

　　此類任務報酬最少，但勝在簡單輕松，茍豈雖然能在照顧靈植時順便看書，但枯燥之余，也難免會想：

　　“若是能有攝像頭進行遠程監控，豈不是安坐于家中就能同時照顧多處藥田？”

　　第三種任務，則是“尋找靈獸”。

　　靈獸峰上，常有靈獸走失，原因各不相同：有的是因為主人暴虐，仆寵不堪折磨因而逃走，有的則是主人軟弱，無力駕馭仆寵，導致其野性漸長終致叛逃……

　　而要尋找走失靈獸，并不容易，一方面要根據習性、線索推測藏匿之地，一方面也要辛苦追逐奔波。

　　本來茍豈不熟悉靈獸習性，但借著的盧的靈性與嗅覺，也尋回過一次走失靈獸。但也有一回空手而回，路上他郁悶地想：

　　“若是給滿山的靈獸都戴上一個GPS定位項圈，又豈會找不到走失的靈獸？”

　　然而，他終究也只能是想想，在這個沒有工業基礎的修仙世界，茍豈只是一個脫離了一切硬件的程序員，空有滿腦子的想法，卻無處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