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什么？”
何礙是李青澹的兒子，而李青澹又收留了離家出走的白越竹，并收為弟子，悉心教授。
所以白越竹之前其實很留意何礙，但她并沒有李青澹那份‘老娘的兒子就是怎么看都順眼’的母子之情，所看到的全是他的愚蠢與懶惰。
如果何礙說撞壞了腦子的這件事是真的，那么不記得自己實屬正常，因為在這份厭惡之下，她此前與何礙見面的次數確實不多。
而今天，何礙能滿臉自信的對白越竹提出賭局，倒是讓她有些詫異。
她不在乎賭注是什么，雖然十枚上品靈石和每年十柄中品飛劍確實價值不菲，但她只當是小孩子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話而提出的虛假籌碼。
何礙若能比以前多些長進，她便很替師父高興了。
“宗門內弟子第一次下山前都要來試煉峰呆足三個月，這你知道吧。”
“知道。”
“我和小桃師妹幾人才進來試煉峰不足半日，咱們就賭三日之內，我就能在不破壞規則的前提下走出試煉峰，下山實修。”
白越竹愣了一下，隨后輕輕搖頭，她還以為何礙真能有什么長進。
“若是這種賭局，那便算了。”
說完她便準備與陶小桃打個招呼離開這里，幾人身份都不簡單，宗門長輩肯放他們進來必然是給予了足夠依仗，倒是不必擔心他們的安全。
自己時間有限，還要是要抓緊時間多弄些靈材，這趟出去大約能再買一把飛劍。
何礙見她轉身，笑道：“你怕輸？”
白越竹停下腳步，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我只是覺得，你好像并沒有分清賭局與大話的區別。”
“我分的很清楚，大話是不行非說自己行，賭局就是你自己來試試我行不行。”
“你不行。”
“過分了啊，我褲子都…不是…我還沒動手，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一個很漂亮的師姐，在陶小桃這位很漂亮的師妹面前直言何礙不行，他受不了這個委屈。
白越竹輕哼一聲，嘲諷道：“我平時但凡在宗門中，就有大半時間會在試煉峰中采集各種靈材，所以對試煉峰的那些規矩無人比我更了解。
而下山實修前的試煉峰考核確實存在漏洞，只要試煉峰沒有一只靈獸就可以了，但不許下毒，不許使用超品階的法寶，這條漏洞就幾乎等于不存在。
你還是老老實實在這里呆夠三十天為好。”
“請問師姐主修仙道是什么。”
何礙沒接她的話，而是問了一句不相關的問題。
“你剛才沒看到么，劍陣之道。”
“那您知道我修的是什么么？”
“你筑基境界都沒有，談什么道，我沒興趣了解。”
在這里跟何礙磨嘴皮子，已經浪費了她很多時間了，她有些不耐煩。
“杠精之道，師姐可曾聽過？”
何礙不管對方想不想知道，緩緩地說出了一種這個世界絕不存在的大道。
白越竹眉頭皺起，她對修行極為認真，出身更是不凡，也了解過不少奇門之道，但何礙口中的‘杠精之道’卻當真未曾聽過。
“我自從摔了一下后，得仙人指引，修了兩種大道，一為杠精，一為創業，想必師姐都沒有聽過吧。”
白越竹搖頭：“確實未曾聽過，是你胡亂編造的吧。”
“怎么可能，這確實是萬物中存在的大道之一，創業大道不適宜當下，以后我再為師姐解釋，而這杠精大道，就是我有信心能在三日內合乎規矩離開這里的依仗。”
白越竹只是站在原地，雖未離開，卻也沒說話，意思很明顯，是要何礙證明他所說的大道真的存在。
何礙隱蔽的朝陶寶做了一個成功的手勢，陶寶知道，這位白越竹師姐恐怕要被何礙耍的團團轉了。
他聽何礙說過所謂杠精大道，那東西聽起來很有道理，實際上和修仙一點關系都沒有，勉強算是為人處事的方法之一，還是很惹人討厭那類。
在周圍尋覓了一會兒之后，何礙找來一截還算結實的斷木，還搬來一大一小兩塊石頭，又從儲物袋種拿出一枚上品靈石來。
“師姐，我知道你著急，不過還得浪費你一些時間，這枚上品靈石算是補償，你幫我看看這塊大石頭，會有多重。”
白越竹弄不清他在搞什么，但起碼有了這塊靈石，她便足夠再買一柄飛劍，心里不再對何礙耽誤她尋找靈材有什么意見。
她接過靈石，打量了石頭兩眼道：“約莫在三十斤上下。”
何礙把略小的石頭放在大石邊上，又讓陶寶把那塊大石搬起一點，用斷木的一頭放在大石下，木身架在小石上，斷木的另一端自然翹起。
“師姐，你現在試著一點一點加力，將這頭給壓下去，切記不要用力太多。”
看在上品靈石的面子上，白越竹依言照做，畢竟結丹境界，只是略微發力，就輕易將斷木壓下，大石也被挑翻。
白越竹不解：“壓下去了，又如何。”
“師姐用了多少力氣。”
“最多十余斤。”
何礙拍了拍手：“所以啊，師姐沒發現么，三十多斤的東西，只用了半數的力氣便能挑翻，你覺得是因為什么。”
“因為那塊支撐的小石頭？”陶小桃搶先回答道。
“小桃師妹果然冰雪聰明，正需要我這等暖男來融化你的冰雪，只保留你的聰明。”
不論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刷在陶小桃面前說一些擦邊的話都是何礙必不會忘記的事情，這樣可以刷新陶小桃對自己的接受度。
白越竹挑了挑眉：“說重點。”
何礙無所謂的笑笑：“不明白么，那個小石頭，在杠精大道中被稱為支點，借由支點以小博大，以弱勝強，化不可能為可能，正是杠精大道的本質。”
白越竹沉思點頭：“倒是與某些借力打力的仙道有些相似。”
“差別大了，曾有一位阿基先生說過，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撬動整個修仙界，雖然聽起來不可能，但只有立足于這樣宏大的理想，所創仙道才會更為強大，師姐你說對么。”
白越竹表情嚴肅：“陣法一道的先驅，也有納整個修仙界為陣的理想，這位阿基先生敢如此說，看來這杠精之道確實不凡。”
何礙卻搖了搖頭：“阿基先生并非杠精之道的創始人，只是理論提供者，真正的杠精之道在于從不可能中尋找支點，甚至憑空創造支點，最終只要輕輕一抬，便能杠起一切。
另外還要勇于質疑，對任何行為都積極提出批判，堅信自己是唯一掌握支點的人，挑翻世間所有理所應當，打擊所有普世意義的真善美，用最大的惡意揣測萬物，最后再來一句‘還不許人有不一樣的看法了’作為結束語，不留塵埃。
只要日日勤練，世間便無尋不到支點之地，再無不能杠起之事物！”
最后一句，何礙臉上浮現出了朝圣一般的表情。
白越竹有些遲疑道：“聽起來，似乎有些讓人討厭。”
“你就說強不強吧。”
“若按你所說，這杠精之道確實很強。”
“那就行了，師姐你愿意和我賭這一局么，若是賭，我現在就要施展杠精之道。”
被何礙說的天花亂墜的仙道引起了白越竹的好奇。
“賭。”
何礙走到三流泉邊，取出一只葫蘆，拔出塞子將其中許多丹藥模樣的東西倒入泉中，看數量足有上百。
“我會找到試煉峰的支點，然后用一點點力氣抬起滿山靈獸。
我會找到規則上的支點，杠起所有長老的意見。
師姐，如果我成功，請為杠精大道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