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打六九頭。”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天氣逐漸暖和，柳枝抽芽，大地萬物開始煥發出勃勃的生機，田邊溝里悄悄冒出了很多嫩嫩的野菜。

　　江子羽帶可可和小橘子去踏青前，先回了趟家，拿出上次挖薺菜用的小鏟子，踏春的同時順便挖些野菜回來。

　　這個時候最好吃的就是那一口從地里剛冒出來的新鮮氣。

　　眼下的農田里一片繁忙，休息了一個冬天的大家開始忙碌了起來，進入了春耕的農忙時節。

　　農田里的耕田拖拉機轟轟隆隆地響個不停，大叔帶著黃色安全帽，坐在拖拉機上，控制著它來回穿梭。

　　江子羽此時的注意力被稍微遠處的一位大爺吸引住了，他趕著黃牛在犁田。

　　要是放在十幾年前，江子羽看到趕黃牛犁田的，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那時家家戶戶都這樣，誰家耕田還不養條黃牛啊！

　　現在村里養牛的人還有，但沒有幾個人用黃牛犁田了，都用的耕田拖拉機。

　　像江子羽這樣二十幾歲的青年，都不會趕牛犁田了，漸漸地，以后村子里更加難見到這么一幕了。

　　或許不久的將來，黃牛犁田終將退出舞臺，成為一種農村的記憶。

　　走近了，江子羽認出那是村里的吳大爺，快到花甲之年了。

　　去年吳大爺的大兒子接他到城里住，他只住了兩個月就回來了，不習慣城里的生活。

　　一共就一百來平方的房子，大兒子一家四口住，加上他就是五個人，擠得很，連個活動的空間都沒有。

　　哪像家里，上下兩層半，客廳寬敞、廚房寬敞，房間也大，還有前院后院。

　　算起來，房子占的面積是小頭，前院和后院的面積才是大頭。

　　在家里生活了五六十年了，乍一過去，吳大爺感覺呼吸都有壓迫感。

　　再說了，在外語言不通，他講家鄉話，別人聽不懂，普通話他又不太會講，交流起來不是很方便。

　　這也讓習慣了在村里到處串門喝茶聊天的吳大爺非常不適應。

　　所以他不顧兒子的挽留，堅決回來了，養幾只雞鴨，種點小菜，耕一畝田，完美！

　　回來后，吳大爺心情好，身體好，天天樂呵呵的，還是家鄉最好啊！

　　“吁……唔……噠……”

　　吳大爺手里揮著鞭子，不時在黃牛屁股上抽一下。

　　“哞……”

　　黃牛似是應和著吳大爺，長長叫了一聲，拖著身上的犁向前邁步。

　　黃牛的脖子上架著犁，厚重的橫梁壓在上面，后面用繩子系著犁田的器械。

　　“吳大爺，犁田呢，這頭黃牛養了有些年頭了吧？”

　　江子羽在田埂的草地上坐下，隨手扯了根草咬著，跟吳大爺閑聊。

　　“是啊，今年是第九個年頭了，很通人性。”

　　吳大爺停了下來，抽出一支煙，點燃了：“每年春秋，這一畝田都靠它來犁，我老了，力氣不如從前，走不快了，它也老了，拖著犁走的慢吞吞，哈哈，看起來還是挺搭的一對伙伴。”

　　吳大爺伸手拍拍黃牛的肚子，黃牛低頭吃田埂上的草，尾巴一甩一甩地趕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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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得兒駕……”

　　抽完一支煙，吳大爺拿起行軍壺喝了幾口水，又揮著鞭子繼續犁田了，一邊扶著犁，一邊吆喝著。

　　犁田看似簡單，實際操作起來卻不簡單，要做到手到，扶犁要穩，要做到眼到，看著前方，不留遺漏。

　　還得跟牛配合好，不是所有的黃牛都可以用來犁田的，在它們還小的時候，要特意去訓練。

　　像吳大爺這樣跟黃牛已經搭檔近十年的，默契早已培養出來，看起來人和牛很和諧。

　　江子羽掏出手機拍了幾張吳大爺犁田的背影和黃牛的特寫，又坐了一陣。

　　微風吹過，旁邊的草地里飛起一只小鳥，小鳥的羽尖在田里的水上掠過，越過黃牛和吳大爺，消失在空中。

　　云影落在田里的水面上，看著發呆、放空，虛度光陰，感覺非常舒心。

　　過了一陣，江子羽起身跟吳大爺說了一聲，往自家田里走去。

　　可可和小橘子待不住，在他坐著放空時，兩只已經自個兒玩去了，這一會兒的功夫，他也沒見著影。

　　他家的田還沒犁，一整個冬天，田里基本是干的。

　　他媽媽早上鋤開了水田的進水口，一道水流緩緩流進田里，濕潤干硬的土塊。

　　等田里的水積蓄夠了，再把進水口塞實堵上。

　　水徹底軟化了土塊，到一腳踩下去，感覺到軟滑的時候，就可以開始犁田了。

　　在犁田前，江媽要先整理出秧田田來，把秧苗下了，趕在驚蟄前后拋秧。

　　惦記著挖野菜的事情，江子羽從水田走出來后，直奔目的地。

　　雖然他平時不常在村里走來逛去，但哪里有野菜，他還是非常熟悉的。

　　白溪村的蒲公英特別多，到處都能見到它們的身影，道路邊上、草地里、田邊、溪邊……

　　但有一處低洼，那里長了密集的一片，江子羽準備摘上一袋回去。

　　蒲公英一年四季都有，現在這個初春的時節，它們剛剛開始發芽，吃起來最新鮮，口感最嫩，有一種獨特的味道。

　　涼拌、煮湯或者包餃子，清熱去火效果很好。

　　蒲公英也能曬干了泡茶喝，同樣有清熱去火的效果。

　　不過要曬干泡茶的蒲公英，最好等到初秋來摘，八月份或者九月份都可以，那時的蒲公英處于成熟的階段，最適合了。

　　“小羽，你在干什么？鏟這么小的蒲公英？”

　　江伯娘扛著鋤頭去鋤地，路過時看到了蹲著的江子羽，便多走了幾步過來看看。

　　“鏟蒲公英來吃，我說真的。”江子羽認真說道。

　　村里的人都不吃蒲公英，大家只把它當作一種野草。

　　江子羽從小到大，也不知道蒲公英可以吃的，只會吹它的種子玩。

　　“啊？吃蒲公英啊？怎么吃？”江伯娘瞧了瞧江子羽的神情，不像是開玩笑的，有些疑惑地問道。

　　“有好多吃法的，我準備用蒲公英包餃子，我中午包好給你送一些過去。”江子羽說道。

　　“蒲公英餃子？”江伯娘聽了，有些新奇，笑道，“那我等著啊，走了，鋤地去了。”

　　“嗯。”

　　江子羽繼續挖了起來，裝了一大塑料袋的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