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淵見久攻不下,越發惱火,最后袖口一開,直接祭出毒蟲大陣,噬咬起她的氣罩。
“你連還手都不敢,可見真是個冒牌貨!”
“賀知淵,你好生糊涂,我是老末,我是不敢還手嗎?我是不會!”
“死到臨頭,還在狡辯!”賀知淵作為新進來的學子,確實對姜糖的實力一無所知,此刻姜糖只守不攻,在他看來,倒更像是不敢暴露招術而使的轉圜手段。
眼看那些小蟲個個牙尖嘴利,很快就要穿破她氣罩,姜糖正思慮該不該多釋放一些靈炁時,一陣好聞的沉香味混入戰局,來人一襲玉衣,攜無限怒意,翻袖一掌,便祭出火陣,燒光了蟲子。
望見一地焦尸,氣得賀知淵更加氣不打一處出,提拳便要攻來,但見古沉雙手一負,氣定神閑地望著他,“怎么,你還想弒師?”
嚇得賀知淵連忙收式。
鎮了鎮神,他這才回憶起來人的身份,連忙合抱雙手作揖:“對不住,學生一時殺昏了頭,竟沒認出師保來。”
“殺昏了頭?”古沉臉上雖沒有半點表情,可淡淡的語氣里卻夾滿了寒意,“好膽量,不是弒師,就是打殺同窗?”
“師保請聽分明,事情不是這樣的,她并非姜糖,乃惡人所扮,還燒了學生辛苦培殖的蟲卵,學生這才想好好教訓她一番。”
“你不是姜糖?”古沉回頭探了她一眼,刻意至極。
姜糖不虞地咬了一下嘴。
“不是,我是紅糖。”
古沉眼中閃過一絲促狹,“他說你燒了他的蟲卵,可有此事?”
姜糖搖搖頭,這才正色道:“今日下了學后,我便一直和花鈿呆在一塊兒,還沒去過男舍。”
“還沒去過……”古沉將頭一偏,眉頭一皺,古怪地問:“那就是打算要去了?你去男舍做什么?”
姜糖吭了一聲,心中無限腹誹,現在是追究這種粗枝末節的時候嗎?真是公私不分!
“回師保,”她很沒好氣地說道:“花鈿想要給花噙律裁制秋衣,我們過去給他量尺寸。”
古沉這才松開眉頭,又將目光轉向賀知淵:“她所說的,你都聽見了?”
賀知淵卻仍滿臉篤定:“師保切莫被她騙了!她不是姜糖,她是那個暗中作祟的卑鄙小人!否則哪有那么巧的事,我追的人正好往這里逃,她又正好獨自呆在這兒。”
古沉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你說得對,確實太巧了。”
轉而又問姜糖:“你不是和花姑娘一起來的嗎?為何如今只見你一人在此。”
姜糖正要說清原由,耳后正好傳來花鈿夾著細喘的聲音:“回師保,是我半道上想起沒拿皮尺,特意折了回去,姜糖才落單的。”
古沉點點頭,目光微閃,“哦,原來如此。”
“姜糖,真是對不住,路上我遇見同族的劉師姐,與她多敘了一會兒話,沒想到竟然害你置身險境。”花鈿正滿臉羞愧。
姜糖輕笑了笑,攤開手:“無妨,我好好的,多虧了古師保及時起到。”
“當真如此?”賀知淵抓抓臉,不敢再看姜糖,尷尬地拿腳踢著地上的碎石,赧然道:“難道……我真的打錯人了?”
少時,又抬起臉來,故作灑脫地大聲對她說:“這事是我不對,算我欠你的,以后只要你有危難,無論何時,我必還你一次!”
姜糖一樂,很是爽快:“好,這可是你說的!”
賀知淵見她并未計較,頓時松了口氣,“爺說到做到!”
古沉突然把手伸了過來,一把牽起姜糖的左手,“你的手在流血。”
姜糖頰邊一熱,快速抽了回來,到底顧及著還有另兩個外人在場,表情僵硬的答復:“大約是剛剛跌在地上時,被尖石所劃,無妨,我經常受傷的,皮糙肉厚,早就感覺不到疼了。”
她本是無心自嘲一句,卻不知當古沉聽見那句“經常受傷”時,內心涌動的是何種酸楚。
他還來不及說什么,花鈿搶先一步道:“隨我來吧,我那兒有上好的金創藥。”
古沉好心提醒她道:“你不是還要給誰量衣嗎?這點小傷,讓我來吧。”
“這點小傷,讓我來吧。”——姜糖細想了想,這話有邏輯嗎?
這話毫無邏輯!
他可是倍受人敬仰的古師保,而她不過一介人人喊打的老末,受這點小傷,何足掛他的齒,何必勞他親自動手啊?
姜糖自覺地吭了一聲,“既是小傷,我自己來,就不勞二位爭來爭去了。”
古沉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就是,這點小傷口,過兩天自己就好了,何需煞有介事?”還是賀知淵上道,馬上從兜里掏出現成的金創膏,“藥我多得是,保管不留疤痕。”
“真的?”姜糖雙眼一亮,一奪搶過,“那我多抹點。”
賀知淵笑了兩聲,故意問她:“就不怕我暗中下毒?”
姜糖呶呶嘴,“人證物證俱在,我死了也有你墊背,怕什么?”
賀知淵點點頭,“你這人還挺有意思的,整瓶送你,就當賠禮。”
姜糖火速笑納。
等她上完藥,抬起頭,才發現大妖早已事了拂衣去。
當天晚上她睡得很早。
原以為就這次突然事件,大妖必有高見要對她發表。
然而事實出乎意料。
一覺無夢,醒來后精力充沛。
抱著被子她瞎猜,八成昨晚他是有事耽擱了,于是這一天的晚上,她依然睡得很早。
如此幾天,全然不見動靜。
她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一不小心開罪他了?
又或許,他是怕被暗中的兇手看穿他倆來往密切,才故意避嫌?
對!一定是這樣,不愧是他,就是喜歡想太多。
轉眼到了貼秋膘的時節,就連小池塘里的錦鯉都比平時貪吃了些。
姜糖拿著早上沒吃完的半個饅頭,一點一點撕進水里,引來不少魚兒爭競。
本是為了解悶才特意到這散心的,結果望見眼前一方盛景,反倒勾得她愁緒泛濫。
前段時間,她好不容易才適應了大妖動不動就將她拖進構夢術里,也聽慣了他憑心情所撫的琴音,可最近以來,大妖卻單方面斬斷了這種聯絡。
她也想主動找大妖問清楚,可每次見到他時,他身邊總是圍著一群鶯鶯燕燕,一點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氣得她都想獨自鉆研構夢術了,到時候也憑自己的心情,隨便開一個夢境,想拉誰聊天就拉誰聊天。
須臾,腦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腳步聲……

唐太平
又被斃了,哎(嘆息)~~我會繼續加油的!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