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什么了不起，你不就是掃雪族嗎，你又有什么了不起？”

　　杜韶靈聳聳肩，“我們族人數稀少?！?p>　　賀知淵：“……”

　　杜韶靈擦干眼淚，擰干鼻涕，卻不走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他邊上，細細打量起那些小蟲，好奇地問：“每天一條，這魚塘里的小魚夠你造幾天吶？”

　　賀知淵抽空抬起頭瞪了她一記，“懶與你說這些，你什么都不懂。”

　　“你不說我當然不懂了?！?p>　　賀知淵吭了一聲，“這些幼蟲如今到了二期，就快要退殼化羽了，在化羽之前，必須得讓它們吃個飽，否則哪來的力氣？僅今日一次，以后就不需再拿活物喂養它們了?！?p>　　“僅今日一次，偏就叫我撞上了，真倒霉……”杜韶靈輕輕嘀咕了一句，說完又認真看著那些小蟲，口里嫌棄：“這些小蟲子扭來扭去的，不惡心嗎？”

　　“你不也扭來扭去的，怎么沒人罵你惡心？它們是蟲，天生如此?！?p>　　“真沒看出來，你一個大老爺們對人沒啥耐性，對蟲子倒挺珍惜。真是怪人?！?p>　　“當然了，這些蟲子既能保護我，還能幫我殺人，只要我認真喂養它們，它們就永遠不會背叛我。再看看我身邊的人，有哪幾個待我能比得上這些蟲子？”

　　“你是因為沒有交心的朋友，才會這么消積。”

　　“哼！”賀知淵卻是冷冷一笑，“你那位姓姜的朋友倒還行，至少是真心待你的，至于那個蓬萊族的……”

　　“不許污蔑我朋友！”杜韶靈猛然站起來，聲音發緊，有些急了。

　　賀知淵不冷不熱地看著她，“等著瞧?！?p>　　就連這莽夫都覺察出了花鈿不對勁，這倒真是出乎姜糖的意料。

　　那廂里，杜韶靈急作告辭，這廂里，一陣沉香味卻乍然而來。

　　她微微一怔后，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倆為何單獨在那兒？”

　　姜糖立馬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p>　　古沉一臉蹊蹺地看著她：“你又怎知道我心中所想。”

　　“誰讓你一臉‘棒打鴛鴦’。”

　　古沉面色一沉，“這么說，那小子的確是在打她的主意？等著，我去打斷他的腿?！?p>　　還好姜糖及時奮不顧身拉住了他，還好杜韶靈整理好衣容后，便不再逗留，飛快離去，還好古沉也并不是真的很生氣。

　　望著杜韶靈歡樂的背影，古沉淡淡地嘆了口氣，“臭丫頭，學什么不好，學人情竇初開?！笨跉猱斦嫦駱O了一位操心老父親。

　　想了想，又補充說：“還是太閑了，回頭我再多給她送幾本書去?！?p>　　姜糖替杜韶靈一臉惶恐。

　　古沉埋頭掃了一眼姜糖仍拽著他的手，聲音莫名輕靈許多：“可以放開了?！?p>　　姜糖“哦”了一聲，立馬撒開爪子。

　　“和你締盟那么久，未曾見過你使針線活，原來你也會繡手絹？”

　　沒想到他居然連這點小事都聽進去了，換姜糖一笑，“我會的東西多著呢，從小沒有娘親照應，總得自食其力吧？”

　　“那你怎么從來沒給我繡過東西？”古沉抖了抖袖子，問這話時，目光故意落在別處，狀似不經意，其實心鼓如雷。

　　可惜他雖心鼓如雷，也是自己身體內部結構的事，姜糖耳朵再靈也不可能聽到。

　　姜糖擺擺手：“我那點繡技，著實配不上你，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萬一繡了半天，反招你嫌棄，豈不白白浪費力氣？”

　　“你都沒送過，怎知我會不喜歡？”古沉朝她脖子探去一眼，“我的繡活更不好，也沒見你嫌棄，可見好壞并不重要，有沒有那份心才是真的?！?p>　　不自在地摸了摸那條布帶，姜糖有口無心道：“你身邊成日圍著那些鶯鶯燕燕，還少我一點破玩意嗎？”

　　古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將臉一轉，看向墻角的一株凌霄花，姿勢換成負手，“她們成日圍著我，并非為我所愿。你要是介意……”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姜糖脫口打斷他道：“你我現在盟約已除，你是愿意娶三房還是納四妾，都是你個人的興趣愛好，與我無關?！?p>　　古沉睨起眼睛，靜靜地望著那株花，半晌，“這又是扯到哪里去了？怎么我向你要一件東西會這樣難？”

　　“不難呀，”姜糖淡淡地說：“既然你開了口，我給你繡便是?！?p>　　古沉這才面露滿意。

　　“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怎么都不用構夢術聯系我了？”趁機會難得，又四下無人，姜糖趕緊問清緣由。

　　“我……”古沉抿了一下嘴，忽然吞吞吐吐起來：“我……最近……”

　　“算了，這不重要，你肯定是有自己的事要忙?！苯窍胫思乙粋€大老爺們，還是身心健全、貌比潘安的大老爺們，夜里自然多得是風花雪月的事可做，山下又多青樓藝館，用來打發無聊的地方何愁沒有，何必非要將時間浪費在她一個無聊的小姑娘身上？

　　這么問，反倒顯得她很期待每晚被他被動打擾似的。

　　多丟份啊。

　　事實上，先開了這口，就已經是丟份了。所以她才急著打斷他的回答，好幫自己找補找補。

　　古沉卻是滿心無奈，話都趕到嘴邊了，卻又不得順暢地說出，心里頓時堵悶起來。

　　也好在，姜糖很快就轉開了這個讓彼此都感到尷尬的話題，“說到構夢術，我倒有一事相求。”

　　“你說?！?p>　　“我想求你將此術教與我。”

　　她態度如此誠懇，這本極其少見，古沉知道她這回是當真的，卻還是沒有答應：“這不是一般的術，要學構夢術，先得培養出夢識，然后搭建夢境，再聯接他人的夢識，每一步都有萬難之處，稍稍織錯，便會永遠迷失在錯誤的夢境中?！?p>　　“這么難？豈不是要花上很多時間？真是可惜……”

　　“你為何想要學習此術？是想進入誰的夢識里？”

　　姜糖一笑，望著他道：“你呀！”

　　“我？”古沉暗吃一驚。

　　姜糖很認真地點點頭，“你夜里忙，這我可以理解，但有時候，有些情報，我急于想和你分享，卻無法主動與你聯絡，貿然使用宙術，又擔心會撞見什么不該撞見的事。如果我也會構夢術，這個問題自然就可解了?！?p>　　“原來如此。”古沉手放在下巴上，頭低下，細細揣摩起這話，半響，“不急，我回去好好想想，看看有沒有別的法子解決?！?p>　　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