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小四兒雙足深陷青石三寸,混元樁功的氣血流轉竟在腳下凝成漩渦。他清晰聽見骨骼發出弓弦緊繃般的嗡鳴,每條肌肉纖維都在雷火余威下震顫重組。歐冶泰負手立于三丈外,渾濁老眼突然迸發精光——少年周身毛孔滲出淡金血霧,竟在虛空中凝成細密雷紋!
“停樁!“老者暴喝如雷,形意虎撲步轉瞬即至。枯槁手掌按在蒙小四兒肩井穴時,卻被反震的雷火灼得青煙直冒:“這是......天雷淬體的殘勁?“
蒙小四兒識海中的黃金基座轟然炸裂,雷文云篆如活物般游走。當“雷火鍛金身“五字烙入神魂時,十二至尊血脈突然在丹田顯化真形——朱雀振翅引動離火,祖龍逆鱗迸發紫雷,竟與混元樁功的氣血軌跡完美契合!
“膜皮雷渡......“少年無意識地呢喃,周身毛孔突然吞吐雷芒。正在施救的歐冶泰須發倒豎,懷中人仿佛化作人形避雷針,將云層中殘存的九霄雷精盡數引落!
暴雨傾盆中,三百孩童驚恐四散。蒙小四兒卻如老樹盤根立于雷暴中心,每一道閃電劈落,體表金紋便明亮三分。歐冶泰的玄色長袍早已焦黑,卻仍以鷂形身法繞樁疾走,指尖連點三十六處大穴:
“形意十三式·鎖龍樁!“
青銅星釘自袖中激射,釘入少年周身要穴。當最后一枚星釘封住百會穴時,漫天雷火突然倒卷,凝成三丈雷繭將蒙小四兒包裹其中。繭殼表面浮現的,赫然是《雷火鍛金身》第一重經絡圖!
七日七夜后,雷繭裂開蛛網紋路。歐冶泰以虎形劈勁震碎繭殼,卻見少年渾身肌膚如琉璃透徹,皮下金骨隱現雷紋。更駭人的是十二道虛影環繞周身——朱雀銜雷、玄龜負圖、白虎嘯月......竟與形意十二式拳意共鳴!
蒙小四兒倏然睜眼,眸中雷火流轉:“老爺子,我想明白形意十四式了。“
話音未落,他并指為劍刺向虛空。簡單至極的“雞形欺闖“竟引動九霄雷鳴,三十丈外祭壇上的青銅鼎轟然炸裂,鼎身星紋被雷火熔成金汁!
深夜劍廬,歐冶泰摩挲著焦黑的星釘。釘身殘留的雷火氣息,竟與二十年前那場星隕之夜如出一轍。老者突然撕開胸前皮肉,露出心臟位置跳動的青銅陣盤——盤面裂紋中,隱約可見“天機“二字。
“終究是瞞不過......“他望向云層中若隱若現的巫祖星,將半卷《巫鍛真解》投入爐火。火光中浮現的卻不是文字,而是蒙小四兒母親被十二道星鎖貫穿的畫面!
與此同時,昏迷的蒙娟突然坐起。幽熒月紋在她脊背拼出星圖,圖中三百六十枚星釘的方位,正與蒙小四兒身上的封穴位置完全對應......
祝家莊后山的青石已被踏出深坑,蒙小四兒的身影在晨霧中忽隱忽現。十六歲的少年筋骨如龍,一式“虎形劈山“震得崖壁簌簌落石。當年需要咬牙硬撐的混元樁,如今已能紋絲不動立滿十二時辰——腳下方圓三丈的青石,早被雷火余威灼成琉璃。
“塵哥!祭壇星紋又亮了!“村中少年阿虎氣喘吁吁奔來。蒙小四兒收勢時帶起的罡風,將他腰間懸掛的青銅星盤吹得叮當作響。這是三年前星穹大陣崩塌后,從鑄劍池底挖出的古物。
蒙小四兒望向祭壇方向,瞳孔金芒流轉。那三百六十枚星釘殘骸,正與云層中若隱若現的巫祖星共鳴。他屈指輕彈,一縷雷火沒入阿虎的星盤:“告訴泰爺爺,今夜子時。“
子夜的祭壇寒霜覆地,蒙小四兒赤足踏過星釘陣列。十六歲生辰的月光格外慘白,照得他脊背上的雷紋如活物游走。歐冶泰拄著石劍立于陣眼,劍身云雷紋竟與三丈外蒙小四兒心口的逆鱗同頻震顫。
“三百六十周天,起!“老者石劍指天。蒙小四兒周身雷火暴漲,在虛空凝成十二道星鎖——正是當年封入他脊柱的咒印。此刻每道星鎖末端都拴著青銅棺槨碎片,在月光下泛著妖異血光。
當最后枚星釘歸位,蒙小四兒突然悶哼跪地。他看見月光在星紋中折射出詭譎畫面:十六年前的雨夜,真正的歐冶泰被天機閣主剜心換盤,而那枚青銅陣盤,此刻正在云層中的巫祖星內跳動!
“噗!“蒙小四兒突然噴出淡金血霧,血珠落地竟凝成微型星陣。歐冶泰臉色驟變,石劍劈向虛空某處:“宵小敢爾!“
劍鋒所指,三道黑影自月光中剝離。為首者戴著青銅鬼面,腰間懸著與阿虎相似的星盤,只是盤面刻著“天機“二字。蒙小四兒瞳孔驟縮——那鬼面人擺出的起手式,正是形意十二式中失傳的“蛇形吞月“!
“好侄兒,這份生辰禮可還喜歡?“鬼面人笑聲嘶啞,袖中飛出十二枚血色星釘。釘尖幽光與蒙小四兒體內星鎖共鳴,令他瞬間動彈不得!
千鈞一發之際,后山突然傳來龍淵劍的悲鳴。蒙小四兒福至心靈,逆鱗迸發的雷火竟與劍鳴共振。脊柱星鎖應聲炸裂,碎屑在空中凝成三百六十柄雷火小劍——正是《雷火鍛金身》第二重“金骨雷鍛“大成之兆!
“形意十四式·雷殛!“少年并指如劍,雷火劍雨裹挾著十六年苦修的罡氣,將三枚襲至面門的血色星釘熔成鐵汁。鬼面人暴退十丈,面具被余波震裂半截——露出的眉眼竟與蒙小四兒有七分相似!
“大哥......“蒙小四兒如遭雷擊。記憶深處的畫面突然清晰:八歲那年的血色黎明,正是這張臉的主人將九鳳簪刺入母親心口!
鬼面人抹去嘴角血漬,腰間星盤突然映出蒙娟的身影。少女被幽熒鎖鏈禁錮在冰棺之中,月紋已蔓延至脖頸:“想要她活命,就拿星穹核心來換。“
雷火在蒙小四兒掌心凝成實質,他卻突然收勢。十六歲的少年望著祭壇上三百星釘,忽然明悟當年母親遺言的真意——所謂“燭照幽熒合“,從來不是血脈相融,而是......
“星穹核心在此!“他并指刺入心口,扯出跳動的雷火元丹。鬼面人眼中貪光大盛,卻見元丹突然炸成星雨——其中一縷金光沒入龍淵劍殘骸,剩余盡數灌入地脈!
祝家莊地動山搖,十六年前被封印的星穹核心破土而出。那竟是一柄刻滿巫祖真名的石劍,劍格處嵌著的,正是歐冶泰當年被剜走的心臟!
“老東西,原來你把自己的心......“鬼面人話音未落,石劍突然飛入蒙小四兒掌心。少年渾身雷紋盡數褪去,唯余心口逆鱗化作劍格云紋:
“今日方知,我名非塵——“
劍鋒所指,星月無光:“乃斬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