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夏秋之交

　　靖北大學

　　“停！”

　　舞蹈老師扭著腰走到佟顏面前，訓斥道：“佟顏，你怎么回事，早上沒吃飯？”

　　佟顏一臉認真地點點頭，還有些委屈巴巴：“沒吃，今天起晚了沒來得及吃。”

　　“……明知道要排練，還不調好鬧鐘，你根本就沒把這次的表演放在心上。”

　　佟顏努努嘴，小聲嘟囔：“我本來想就是被抓來湊數的。”

　　舞蹈老師恨鐵不成鋼地在她頭上敲了一下，說：“明天就要匯報表演了，到時候臺下坐著的都是各個學校的大佬，你們要是搞砸了那丟的可是我們學校的臉。都給我打起精神，尤其是你佟顏，聽到沒有？”

　　“聽到了。”

　　“大聲點！”

　　“聽到了！”

　　小天鵝門又被魔鬼教練操練了一上午，包括佟顏在內，所有同學都累得嘴里吐出一縷魂。

　　明天會在她們學校舉行三年一度的人工智能學術大會，除了各個學校相關專業的大佬，還會有許多資本家來找投資機會。

　　明天晚上的晚會，佟顏和其他十幾個舞蹈系的同學會一起表演芭蕾舞節目。

　　佟顏的確是被抓來湊數的，她是隔壁藝術表演專業的，但她的一個閨蜜訓練的時候扭傷了腳，正好知道她學過芭蕾，就把她找來當替補。

　　那個閨蜜承諾請她未來一個月的奶茶。

　　同學甲遞給佟顏一瓶礦泉水，坐到了她旁邊，說：“滅絕師太脾氣不太好，你別太介意，你不是我們專業的，跳得已經很好了。”

　　佟顏努努嘴，絲毫沒有被安慰到，她說：“但我還是很有落差感，再怎么說我也練過五年芭蕾，跟你們一比竟然像個初學者。”

　　同學甲笑了笑：“術業有專攻嘛，而且你可能多年不練也生疏了，別放在心上，就算跳的不好也沒多大關系，滅絕師太就是嚇唬你呢。”

　　“不行！”佟顏突然站起來，她扭開瓶蓋猛喝了一口，說：“我一定要把這支舞跳好，賭上我佟大小姐未來十年的桃花運！”

　　說著，佟顏繼續拋去練習了。

　　同學甲：“……”

　　其實同學你大可不必對自己這么狠，真的。

　　見佟顏離開了同學甲的身邊，替補小夢湊了過去。她是真正的替補，當初佟顏的閨蜜受傷的時候本來應該由她來頂上，但閨蜜卻全力向舞蹈老師推薦佟顏，小夢依舊是個替補。

　　“她真的能行嗎？明明不是我們專業的，卻非要來搶名額。”小夢像是在自言自語，實際上是在問同學甲。

　　同學甲笑笑，說：“我相信她可以，她還挺努力的。”

　　小夢：“那我就不努力了嗎？”

　　同學甲微微一愣，她撇撇嘴，說：“你也很努力。”

　　*

　　雖然在帝都生活了有9年，但唐喻還是第一次來靖北大學。

　　他今年雖然只有22歲，但這次來靖北大學卻是以教授的身份。他18歲拿到博士學位，短短四年在人工智能領域做出了杰出貢獻，手上握著多個專利發明，一直被當成學界傳奇。

　　明天要在人工智能大會上發言，他提前一天來，準備熟悉一下環境。

　　靖北大學的級別雖然比不過帝都大學，但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綜合性大學，尤其是它的校園風景很美，靖北大學有一處向日葵園，已經成了游客打卡必到的地方，九月也正好是向日葵怒放的時節。

　　唐喻走進向日葵園，找了個背陰的草坪坐下，倚著一棵樹，周圍向日葵盛開，空氣清新，環境宜人，剛好可以用來把接下來的論文寫完。

　　他拿出電腦，推了下眼鏡，手指在鍵盤上飛速耕耘。

　　本來，他沉浸在自己的學術寫作中，漸漸地，隱隱約約從旁邊傳來一段舒緩的音樂。

　　唐喻聽得出來，是一首芭蕾舞曲。

　　他鬼使神差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穿著碎花長裙的女孩子闖入他的視線，她在一眾向日葵之間，衣袂飄飄，伴著音樂翩翩起舞。

　　清風吹吹動著向日葵搖晃，也揚起她的裙擺和長發。

　　唐喻的思緒微微一滯。他的瞳孔中映襯著她的模樣，眼睛里仿佛閃爍著璀璨星河。

　　像是——天使，不染塵埃，不沾煙火。

　　唐喻沒有聲張，亦沒有動，只是靜靜地躲在一邊做她的觀眾，不想打擾這份美好。

　　他忘記了自己剛剛還沉浸在學術海洋里無法自拔，他忘記了明天還有一場重要的發言，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為什么會來這里，但他卻慶幸自己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走進了這片向日葵的花海，遇到了這朵最美的向陽之花。

　　這種心情是什么？一見鐘情嗎？

　　唐喻不禁自嘲一笑，作為一個理性科學主義者，竟然產生這么唯心主義的想法。

　　他可以為一見鐘情找到許許多多種科學解釋，比如情感的定向性，或者替身效應，但他現在卻更愿意相信，驚鴻一瞥和一眼萬年的玄妙，或許真的存在。

　　或許前世今生的美麗寓言，也不一定必須是神話傳說。

　　佟顏那天跳了好久，直到自己累得動彈不得，直到她拿著手機離開，唐喻也沒有跟她打個招呼。

　　*

　　大會當天

　　同學甲興致勃勃地跑到正在練舞的佟顏身邊，說：“佟顏，我們一起去人工智能大會湊個熱鬧吧。”

　　“你還對人工智能感興趣？”佟顏側目問。

　　“當然不是，我是對那個人工智能領域最年輕的教授感興趣，聽說他長得超帥的！”同學甲的眼睛里泛起小心心，一臉嬌羞。

　　佟顏：“……”

　　喂喂，同學，哈喇子都要成內陸湖了。

　　佟顏一臉無語，問：“那個大會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你有邀請函嗎？”

　　“沒有，所以我決定去爬墻跟，偷拍幾張照片回來舔。”同學甲拿出手機一本正經地說。

　　佟顏干笑一聲：“呵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那個教授的私生飯，小心點別被檢查部那些人抓起來記過。”

　　“所以你和我一起去呀，我拍照，你幫我放風。”

　　“別想拉我下水！晚上就要表演了，再不抓緊時間丟人的可是我自己。”

　　佟顏拒絕做這么猥瑣的勾當，同學甲只能自己去當小狗仔了。

　　很快便到了晚上，小天鵝門真正上場的時刻已經來臨，佟顏對著鏡子做了好幾次深呼吸。

　　雖然是被抓來湊數的，但一定要做好，就算是為了那一個月的奶茶。

　　“佟顏，門口有人找。”不知道哪個同學在外面喊了一嗓子，佟顏微微皺眉，這馬上就要上臺了，誰找她？

　　趁著還有些時間，佟顏準備下樓去瞧瞧，卻在剛剛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突然被不知道什么人從后面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