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項目總算是完成了,甘大帝給我們安排了半天休息時間。趙建國想讓我陪他去郊外走走,多多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趙建國自從離婚以來,整個人的精神面貌衰了一圈。他除了在發奮的工作,剩余的時間就是一個人面窗發呆。人也不想理,口也難得開。今天能聽到他的建議,我自然樂于滿足他。
甘大帝特地給我們派了車。他們家四口人,乘用車至少有六輛,還專聘了兩個司機。一個負責接送客人,另一個是他父母的專職。
我們倆來到郊外,又經過三兄弟曾經結拜過的麥田。這片麥田依然還在,也依然長著麥子,不過這次來得有點晚,麥子已經抽穗結實,在暖風中得瑟的搖曳。顏色也不那么綠了,看上去像多了幾分老成。
趙建國接了個電話,居然是前妻茍杞打來的,原因是想問他要錢,說孩子沒生活費了。
諸位說奇葩不奇葩?那女人用光了趙建國所有的錢,婚都離了,那孩子又不是和他生的,還有臉打電話過來找他!簡直莫名其妙!
我在一旁戲謔插嘴:“你不是還有套房子嗎?你可以把它賣掉呀!”
沒想到茍杞哭著回答說:那房子已經賣了!賣房子的錢被她的前夫哥一文不剩全卷走了。現在只留下她們娘倆借住在娘家喝西北風。
若情況屬實的話,還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佩服,佩服!
那女人還要嘮叨,被趙建國關了機。他瞇瞇眼有些發紅,指著遠處山尖上那棟孤單的廟宇說:“咱們去上柱香吧!老子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得先去求關帝爺爺化解化解。”
我們曾經去過:那是座關帝廟,廟里只有兩個和尚,香火也并不旺盛。但他既然想去,那就陪著他去吧。反正還有大把時光。
有句古話叫做望山跑死馬,誠不欺我。上回是三個人,滿懷好奇,情緒高漲,一路上有說有笑的,不知不覺就到了;今天各懷心事,人又少了一個,步履走得寂寞和沉重,突然覺得這段路好長好長,像是嘗盡了人世間所有的艱辛。
好不容易進了廟,在關公像前燒了香,也休息夠了,趙建國還是兜兜轉轉不肯走。
“住持呢?”他問侍候我們的小和尚。
小和尚說:“在廟后打理菜地呢!找他干啥?是不是想捐錢?”
說著說著,把他自己的眼睛都點亮了不少。
趙建國問:“你們祠還收和尚嗎?”
“自然收的!不過,得看你出不出得起香資了?”
“當和尚還要香資嗎?”我第一次聽說,頗為好奇,忍不住要插嘴。
“當然!”小和尚一臉勢力:“否則我們吃什么?”
是啊!和尚他也是要吃飯要穿衣的。我還聽說不少香火好的地方廟里都備了小車作代步工具,和尚們出入也是一樣的與時俱進。
原來在這紅塵之中,就連祠廟都是難以免俗的。哈哈哈!好笑。
趙建國也在一旁陪笑,但笑容有點尷尬,有點苦澀。
出了廟門,我終于忍不住問他:“你剛才的問題啥意思?難道是看破紅塵,想當和尚?”
趙建國摸了摸后腦勺,嘿嘿一笑:“當然是瞎問的!增廣見聞不好嗎?哈哈哈。”
這我就放心了。不過,連我這個外行都看得出來:他那灑脫的笑容里面,還摻雜著不少的苦澀。
回到甘家別墅的小區,我們在崗亭邊“巧遇”了兩個熟悉的家伙:茍杞母子!
世界上還有這么不要臉的?打個電話就算了,居然還找上門來!
茍杞跑過來想抓趙建國的衣服,被他一把摔開。我沖上去隔開她們的小企圖。趙建國趁機進了小區。
就在這時,一個意外中止了一切:“爸爸!”
茍杞的兒子突然開口,那稚嫩的聲音震顫了每一個成年人的心:“爸爸,我餓!”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趙建國。趙建國也停住了,像施了定身法一般。
小家伙繞過柵欄跑過去,緊緊的抱著他僵硬的腿:“爸爸,我餓!”
我偷瞄一眼茍杞,看到這個丑陋的女人焦粹的臉上掠過一絲得意。
趙建國習慣的摸了摸口袋,很快就知道:他依然是什么都沒有!工資當然照常發給他了,但是他把每一文錢都還了帳。
他回頭看向我,落寞中摻雜著男子漢的尷尬。
我只能嘆氣,嘆氣后掏出手機,走近去征求我大哥的意思:“多少錢?”
茍杞耳朵特別尖,她搶在趙建國表態前送出一個數字:“一萬吧?”
一萬?人家憑什么給你一萬?也不怕閃了自己的舌頭。
我理都不理她,依然看向趙建國。
“趙建國,我告訴你:沒一萬,孩子我今天就撂這啦!”茍杞警告的聲音比警報器還大。
一個年輕女人聽見了,不分青紅皂白在一旁幫腔:“現在的男人真不要臉,人家叫你一聲爸,你得對得起這個稱呼。”
我一聽都氣炸了,拉著孩子丟到這女人面前:“叫她媽!她會對得起這個稱呼的。”
四歲的小孩眼睛賊溜溜亂轉,大概是在權衡利弊。
那女人嚇得“媽呀”一聲,撒腿就跑,連手中青菜都丟了。
“趙建國!”茍杞的聲音更大了。她不敢叫別人,就是吃定趙建國心軟!
趙建國看著我無奈的說:“給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