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計時：63天

　　清明節前夕。

　　東北的四月份算是一年間比較舒適的月份，基本上告別了冬日的寒流，還沒來得及迎接夏日的酷暑，身上的穿著不顯臃腫，也值得用點心思去搭配，大抵上稱得上一句春暖而百花齊放。

　　可惜，天朝的學校不太希望學生們在這個階段出現過于強烈的攀比意識以及從而產生的鄙視鏈，所以郭浩他們身上每天穿著的仍是紅黑色的秋季校服，只是換去了棉衣棉褲和厚實的外套而已。

　　可是，得益于現在發達的網絡環境，學生們受到國內外各種風潮的影響，算得上最喜歡去追求所謂“個性”的群體。即使是身處高壓的管理下，也會偷偷摸摸的去把校褲小腿處改短，收緊或者給上衣彩繪上動漫里的圖案來體現自己的標新立異。

　　然后就被老師發現，停課勒令回去整改。沒新校服之前禁止上課...

　　郭浩以前也動過改褲腿的念頭，后來試了試朋友改完的就打消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主要是他的體型有個特點，長肉從來都是從大腿開始長起，全身哪都不胖，連小肚子都沒有，就腿粗的不行。穿上改了版的校褲，顯得有點卡襠，看著不僅不帥，還奇奇怪怪，感覺多少影響發育和成長。

　　后來在校褲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了新的潮流，兄弟們突然看別人校褲的屁兜不爽了起來，一定得幫他撕掉。一到下課，間操和午休的時候，一群大老爺們就像是變態一樣，死盯著男性熟人的屁股看，但凡發現誰的屁兜還在，呼漾呼漾的圍上去一群人，捂嘴的捂嘴，抱腿的抱腿，不惜把人按地上也得把他的屁兜撕了。

　　樂此不疲。

　　發展到后期，女同學們覺得這事兒還挺有意思...要不怎么說東北女孩有的比較彪悍呢，她們也開始撕起彼此的屁兜來。當然不會有群毆這種殘酷的場面出現，一般都是上前假意聊天然后搞偷襲。

　　校褲屁兜的質量參差不齊，有的縫的結實些，有的就松些。松的一撕就掉了，結實的吧...就得看被撕的人反應快不快了。反正自從女同學們開始了這項運動，男同胞們就把興趣從彼此間的互撕轉變成了用余光暗欻欻地期待著春光乍現。

　　都還以為自己的行為很隱蔽。實際上，其他人一打眼就能發現，這貨看起來怎么這么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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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節有一天的額外假期，通過串休和周末連起來應是放假三天。

　　然而受開學延期的影響，從正式開學的第一周起，老班周周發通知說這周六串休，正常上學，已經連續串了五周了。正常來講三月份連個節日都沒有，串個鬼的休，串休，說白了就是加課。從功利點的角度上來說，其實是老師們在無償付出，學生們多吃多占，屬實賺了；然而當事人的感覺卻恰恰相反，都不知道加班這兩個字該按在誰的頭上了。

　　所以三天小長假也就變成了兩天。老爸對學校的管理一直是舉雙手支持的，但是這回卻在早上主動和郭浩一起去學校，給他請假。

　　路上。

　　“爸，又得請假，這次因為什么啊？”

　　“今年清明得帶你回老家去祭祖掃墓。”

　　郭浩聽到這還挺興奮，他沒回過老家，更沒去祭過祖，沒見過自家的祠堂。往年只有爺爺帶著老爸回去。受到傳統教育的影響，郭浩對于這種儀式感極強的事情充滿著好奇和興趣。也有一種作為郭家子孫，應該回去參加幾次祭祖的使命感。不過他還是有點疑惑。

　　“爸，怎么今年突然要帶我回去了。”

　　“你爺腿腳不好，今年去不了。而且你已經成年了，作為你這一輩唯一的男丁，你也該回去讓先人們看看。”

　　“哦。但是老爸，我這半年請假請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好像不太好。”

　　“呵，不是你高一高二天天說自己胃疼找老師請假的時候了？現在矯情上了。”

　　“我那是真疼，每次你不都帶我去醫院看了嗎，我又沒說慌。再說，我胃不好隨誰？不還是隨你嗎。爸，這你得自己檢討一下自己啊。”

　　老爸的胃特別不好，家里床頭柜上常年備著各種藥，治病的，止痛的都有，這些年應酬少了之后還好，郭浩小的時候晚上起夜如廁，經常看見老爸靠坐在床頭，煙頭的火光忽明忽暗卻不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

　　“你就不能遺傳點好的，就說你那口牙，里出外進的，這怎么不知道隨隨我呢。”

　　被用“遺傳”懟了之后，老爸無法反駁，直接開辟第二戰場。

　　“牙隨的是我媽！我還想問呢，你倆就不能給遺傳點好的，咋顯性基因顯現出的外在表現都這么特立獨行的嗎！”

　　老爸徹底不說話了。

　　對于請假，老班不太高興，結果老爸還賊堅決，不請不行。現在面對老爸的時候，老班不知道到底是誰追不上誰的思路，好像總是對不到一起去。以前開家長會見面的時候沒有這種感覺啊，這人是讓誰給調包了嗎？

　　最后老班還是批了假。高三了，好多事情，建議已經給到了，剩下的老師確實不太想管，也管不了。學生管理這種東西，總歸是有學校和家庭兩個維度的，彼此互相影響，從來都不是涇渭分明。

　　老家，祠堂

　　這里完全沒有郭浩想象中，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的場面。只有一個兩進的院子和一個已經到了耄耋之年的老人。

　　這讓郭浩覺得很失落。

　　這種失落就和當初知道自家老爸不是無所不能，自家也不是大富大貴，自己同樣平平無奇時一樣的失落。

　　有人把這種失落叫做成長。

　　屁！

　　失落后的努力才是成長，而失落就只是失落。

　　“大伯，今年只有你在啊。大寶，叫大爺爺。”

　　“大爺爺好。”

　　“好~”

　　大爺爺說話很廢氣力的樣子，但是身形卻很健碩，不拄拐棍，也無需攙扶。背微駝，卻不給人顫巍之感，看著就很違和。

　　不知道別人怎么想，反正郭浩覺得有點難受。

　　大爺爺向郭浩方向瞥了一眼，郭浩沒和老人的眼神對上，就好像看的不是自己一樣，也就沒敢上前，良久之后。

　　“進來吧，都先進來再說。”

　　“好的，大伯。”

　　老爸攜郭浩進入祠堂主屋。正走著，他的識海捕捉到了一抹稍瞬即逝的波動。郭浩困惑的繞繞頭，問了問識海三人組，他們也不知波動從何而來，也沒在意。如今他看不懂的事情多了，也不差這一件。實在在意，有空去問問森羅萬象兩位大佬就好，不急于一時。

　　而此時的萬象，他的疑惑，卻不知該找誰去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