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內眾人閑聊之時,韓秋生突見門口站了一名魁梧大漢,正是曹正到了。
“大師兄早!”韓秋生大聲喊道,既是在提醒其他眾人,也是在提醒自己:調整好狀態,謹言慎行,千萬別說錯話!
“見過大師兄!”端古舒、馬護國、特洛普齊聲道。
李修遠心想這些人禮數真是周到,也拱手道:“大師兄早!”
唯獨劉婧特立獨行,假裝瞧不見曹正,扭過頭去,面相墻壁,只是呆坐著。
曹正對端古舒、馬護國、特洛普三人點點頭,眼睛卻在瞧著劉婧的背影,見劉婧故意不看自己,心中很是失望,但也不便表現出來,只能從口中擠出:“都早,都早。”
韓秋生看出了曹正的失望,站在他的身后,以四指代四支筆,迅速地在他的背上寫到“欲擒故縱”四個字,四指同時舞動,一心四用,四個字瞬間寫完。
韓秋生寫得太快,曹正無法辨認,奇怪地看向他道:“韓師弟,你做什么?”
韓秋生嘴上道:“沒什么,大師兄你背上有些灰塵,我幫你拍去。”說著,假裝再次拍打,又在曹正的背上迅速寫了一遍“欲擒故縱”。
曹正此次識別出來了這四個字,突然醒悟:險些忘了昨日新學的知識,欲擒故縱,欲擒故縱,對,不能主動,要用自己的魅力將小師妹吸引過來!
韓秋生看他神情,便知對方已然明白,微笑著退到了一旁。
曹正為表現自己師兄風范,先在李修遠身上下手,對李修遠道:“李師弟,昨日睡得可習慣,空間戒會用了嗎?”
李修遠回答道:“昨日睡得很好,空間戒指也已熟悉使用。”
曹正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錯,師弟加入我南派后,定要勤學苦練,切莫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要以振興我南派作為畢生使命,師弟記牢了嗎?”
他這番話竟和前面劉婧所說的一模一樣,連口氣神情都似一個模子刻出的。
李修遠忍不住微笑起來,旁邊的劉婧,雖一直背對著這邊,但也是背影一抖,噗嗤地笑了一聲。
想來必是曹正經常說道這番話,他本意是勉勵其他師弟師妹,卻不料已被劉婧當做笑話,將這話背得滾瓜爛熟。
曹正不知他們在笑什么,又嚴肅道:“師弟記牢了嗎!”
“李遠已記在心里,以振興我南派,作為畢生使命。”李修遠忍住笑意答道。
劉婧聽到后,身影再微微晃動,又憋不住笑出一聲。
“瞧你們一個個不正經的樣子,看來我們的規章大會,早該開了!”曹正擺起架子,而后指著眾人命令道:“都坐回自己位置,小師妹,把頭扭過來,咱們這規章大會現在開始!”
其實這規章大會并無太多實質內容,但曹正仍是啰里啰嗦,用陳腔爛詞宣講了至少一個時辰。將其所說內容整理下來,無非是以下幾點:
一。最近第三代弟子請假太多,請各位師兄弟管教好座下弟子。傳聞前些日子,北派某弟子下山探親,沿途竟被人攔腰斬斷,能做出如此手筆,那行兇人絕非小可,北派懷疑是同門相殘,最近正緊鑼密鼓調查此事。李修遠聽到此消息時,渾身一緊,難不成那人竟是北派弟子?看來之后遠離北派之人。
二。派內作風不良,部分弟子只顧男歡女愛,修行上卻少了心思。這里主要指韓秋生,以及部分第三代弟子。其實在這第二點上,曹正也做不到身先士卒,往日他一向風吹日曬,練功不輟,近日來卻只念著小師妹,至于每日的修行,著實耽誤了許多。
三。對李修遠提到宗內幾處禁地,尤其重點強調了四派山峰中央的縹緲谷,此谷乃宗內第一禁地,違進者,逐出山門!
除這三點規章紀律外,額外通知李修遠明日卯時三刻,準時到達練氣堂,到時師傅將親自傳授修行技藝。
除此之外,曹正的講話,便只剩下些模板性的套話,眾人聽得都有乏困,劉婧最覺無聊,直接伏在桌上,做起了白日夢。
見聽眾皆是如此,曹正也覺尷尬,咳嗽幾聲,便匆匆結束了大會。
其實他開這規章大會,主要是為展示大師兄的威嚴,一是給新來的小師弟做個下馬威,二是沒準小師妹能欣賞到他的長者風范,而涌起崇拜之心。
可曹正沒料到,小師妹竟無聊地睡著了,真令其大失所望。
眾人散會后,曹正單獨留下了韓秋生。
曹正問道:“為什么小師妹還是沒正眼看我,這是怎么回事,今天我也沒過分表達自己的喜愛?”
韓秋生道:“哎呀大師兄,你看看你,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有耐心,一個策略才剛執行,你就急著見效果,要知道心急會壞大事的!”
“我能不急嘛,如果你喜歡的女孩,一直冷眼對你,你肯定比我還急!”
“這可不一定哦,修行上我天賦不如你,所以練起來沒勁,并不代表我沒耐心。但在追女孩這方面,我可是比那王八還能忍!”
“難道就一直這樣等著,絕不主動出擊?”曹正擔心自己等得太久,小師妹反而被他人奪了過去。
“那倒不是,但不能像你以前那樣直接草率,要多些婉轉,最好能制造一些些浪漫,比如安排一場奇妙的邂逅。”
“邂逅?”
“對,在這一場邂逅中,一定要表現出你的紳士姿態,展露你的詩情畫意。到時借景生情,定然能拿下小師妹!”
“你說的我做不到啊,紳士姿態就是對她客氣點嘛,詩情畫意我就一竅不通了!”
“這樣的話,那就不搞這些花里胡哨的,今晚子時,我往小師妹房里塞幾只耗子,小師妹到時候定然驚醒,小師妹的膽子嘛,大師兄你也明白,說她膽小如鼠都是在侮辱耗子。所以……”
到了夜里,暗蟲唧唧,長夜綿綿。李修遠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如果那人真是北派弟子,或許還算個好消息,我既已逃離,想必北派不會難為妻母。
這樣想來,李修遠心中稍安。
還是早些入睡,明日第一次見師父,今晚需養足精神。
這樣想著,李修遠便努力排遣掉對妻母的思念,但這思念,就如嗡嗡蚊蟲,剛剛趕走,卻又飛回。
李修遠年幼之時,讀過幾年書,唐詩三百首背得滾瓜爛熟,卻從無用武之地,到了此時,那些抒情詩句更是催人感傷。李白的那首《靜夜思》如銀白絲帶般,縈繞心頭,久久不散。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李修遠心中想到:哎,我竟如此無能,連早早入睡都做不到。既然如此,還不如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