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門這邊的人乞求哭喊,那邊的人也始終不肯上前一步。看著他們在雨中瑟瑟發(fā)抖的模樣,我忽然冷靜下來,后退兩步,轉身順著安全通道向下跑去。喪尸會爬樓梯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電梯已經(jīng)向下而去,下一次開門里面會出來什么?
這樣想著,我三步并作兩步快速下樓,一邊跑一邊翻找手機,一個不小心卻將手機拋出手摔下了樓梯,再撿起來時已經(jīng)碎屏了。“靠!”將手機往懷里一揣,忍不住罵出聲,加快了腳步。抵達自己辦公室所在樓層的時候已經(jīng)是氣喘吁吁。
扯開門我就結結實實撞上一個人,巨大沖勁讓他踉蹌一退,我抬頭看居然是太子爺!可我也顧不得這些了,拉住他的手結巴起來:“Boss,別……別出去,喪……喪尸!”
“什么?”他的表情有些嫌棄,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
“薇薇?”焦明在這時走出來,手里還提著公文包。
我立馬放開白冼朝焦明撲過去,他扶住我歪了歪頭。嗯?這個時候還賣什么萌!
“還……還好你沒走,喪尸爆發(fā)了,咬人,死了好多人!”我對他大吼,然后我感到了投向我的像是看神經(jīng)病一樣的目光。
“噔噔噔”急促的高跟鞋聲打斷了現(xiàn)場的尷尬,是Lucy拿著平板電腦跑了過來,西褲配上細高跟,腿長兩米八。白冼拿起電腦看了半分鐘后看了我一眼,當即走向辦公室,拍了三下手。還留在辦公室的人像往常一樣停下手頭工作看著他等他宣布任務。
“大家聽我說,喪尸……是真的。”他舉起平板電腦,畫面顯示的位置是本市的市中心,一個伏在地上的人突然撲向了對他展開救援的人,一口咬傷那人的脖子,霎時間,血水四濺。
辦公室里靜默了一瞬,隨即開始喧鬧起來。
已為人母的萱姐拿起手機一邊撥電話一邊向外跑,白冼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她卻突然癱軟在地上,雙眼發(fā)紅,嘴里只含糊地念叨著:“諾諾,諾諾……”那是她四歲女兒的小名。在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她,隨即也掏出手機開始撥電話,但焦急的嘮叨和煩躁的跺腳聲顯示,他們并沒有成功。
白冼拿起板凳,握了Lucy遞給他的扳手螺絲刀,三兩下拆了凳子順手就將兩根鋼棍遞到了我和萱姐面前。我機械般地接過鋼棍,而跌坐在地上的萱姐在愣過之后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也接過了鋼棍。
Lucy又遞了椅子給他,他繼續(xù)拆,在辦公室里的7個人人手都有了“武器”后,他又拆了些椅子,將那些鋼棍和扳手一同放入口袋中,環(huán)視了一遍之后將口袋遞給了焦明。
“大家先收拾些必需品,水和食物優(yōu)先,然后我們要先去樓下辦公室?guī)掀渌€在的員工,我們的人越多越好。”
白冼發(fā)布指令后,我卻一步也動不了,手中的鋼棍越發(fā)冰冷。
我看著萱姐一遍一遍撥打手機,仍然沒有一次成功,伸手摸了摸懷中的手機,也拿出來,透過破碎的屏幕反復撥打家里的電話。我父母,沒有住在新城區(qū),他們住在舊城區(qū),而現(xiàn)在他們應該在去郊區(qū)山上避暑房的路上。聽筒里傳來的忙音,讓我焦急萬分。
再看看焦明,他已經(jīng)去收拾東西去了。
長呼一口氣,我這才返回座位翻找,記得抽屜里應該還有幾塊巧克力和肉松餅。找到之后一并塞進了包里,卻在文件下面看見了粉紅色的紙盒,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出來,盒子里靜靜躺著一個手機掛件,是一個小黃雞,小黃雞肚子上掛著一個鈴鐺,輕輕晃動掛件,微弱的聲音清脆干凈。我捏著它,把它放回抽屜,離開的腳步還是停下,最終還是回頭還是將它拿出來放到了包的里層。
有些東西,似乎始終放不下。
抬頭看見他們已經(jīng)不止在自己座位上搜索,才突然醒悟過來。我們,可能再也回不來了,那些已經(jīng)離開的人,興許再也見不到了。望向窗外,雨很大,讓人看不清外面的情形,模糊的身影映在窗里,神情跟心一樣迷茫。
“速度快,現(xiàn)在手機通訊應該是阻塞了,要聯(lián)系人先試著用網(wǎng)絡,不要打電話。而且要聯(lián)系趁早……”白冼抬眼看了一眼還在撥打電話的人提醒道。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那個……余薇薇,去裝幾瓶水。”興許是看我不動,白冼皺著眉直接給我安排了任務。
“好。”我應下后從他面前拿走空瓶子去了茶水間。
我一邊給瓶子灌水,一邊發(fā)了微信給父母:“你們在哪里?知道有喪尸了嗎?安全不?遇到那些東西了嗎?有人救援沒有?”沒有人回應,我的心情如同落入冰窖。這時,我瞥見咖啡機后面放著一把折疊水果刀。我盯了它很久,終于拿起它,將它藏到了裙子的口袋里。今天我穿的是豎條紋襯衣連衣裙,正好腰間有兩個口袋。
我把水拿出去,白冼將小瓶的分給每個人,又朝自己和Lucy的背包里塞了兩大瓶:“小瓶的你們自己帶著,這個是公用。我看了看只有這兩個大瓶了,等我們拿到車再去便利店找必需品。”他抬眼看了一眼我們,終于宣布,“準備好了就走吧,先下樓。”
他邁開他的大長腿就跟在了第一個,Lucy走在第二個。“我墊后。”焦明說完示意我們跟上,我狠狠咽下口水,屏住呼吸,貓著腰跟在了他們身后。
看見白冼的手握住門把手的一瞬,我不自覺地后退了兩步,正好撞在同事張彰身上,一腳踩上他的腳。
“你!”我回頭看他,他臉色青黑,我那一步肯定很重。
“你是故意害我嗎?”
“我不是,我沒有。對不起!”其實我根本就不想出門,剛剛看到的情景在白冼的手觸到門把手的一瞬間猛地灌入腦海。
一只手攀上我的背,輕輕拍打:“走吧,不走又能怎么辦呢?”像對自己也像在對我說,萱姐眼眶紅腫,卻走到我身邊安撫道。
將手里的鋼棍握得更緊,一鼓作氣跟著前面的人走了出去。好在一路上并沒有碰到喪尸就到了樓下的辦公室。白冼剛開門,門口就出現(xiàn)一個身影,我立刻舉起了手中的鋼棍。門口的人愣了一下對白冼欠了欠身:“白部長好。”聽到說話聲,我才嘆了一口氣,暫時放下心來。
“你們這還有多少人。”白冼冷著臉問。“除了我還有3個人。”那個人回答的時候聲音有些發(fā)抖,大概他以為領導沒事干在下班時間跑來視察工作吧。“你去把他們喊過來。”跟著白冼進了辦公室,焦明順手鎖上了門鎖。
“看樣子大家還不知道情況,喪尸成真了。”白冼又揚起了平板電腦播放剛才的畫面。“啪”地一聲,咖啡香氣立刻溢滿整個屋子,此刻我卻不覺得香甜。
“白……白部長您不是……嚇唬我們的吧。這……不合理啊。”剛才還滿意地吸了吸咖啡氣味的女孩子仿佛被定在了原地,移步不得。
“我騙你干什么?你們趕緊收拾東西,主要帶食物和水,一人至少兩瓶水。焦明。”說完話,白冼朝著焦明點點頭。學長會意,向他們手里塞了鋼棍。
此時我們也加入了搜索的隊伍中,食物越多越好,動作越快越好,逃竄的人越多越不好跑,所以要在其他人沖進街道前趕快離開。
“對了,我們這里有多少人有車?”環(huán)視一周,萱姐、焦明、Lucy還有另外三個人舉起了手。了解了車型和汽油型號,白冼分配了車的座位。只留下了三輛車,他和Lucy的越野車以及剛才開門的那個人的SUV,其他車的汽油均要充公。對了,那個人自我介紹叫劉粵星。
“哎……”萱姐長吐一口氣,睜開了閉了許久的眼睛:“對不起,我要去幼兒園找我女兒。”她的聲音已經(jīng)少了緊張和害怕,取代之的是堅定決絕。“萱姐。”我拉住她的手,她緊緊握了我的一下隨即松開。
白冼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又塞給她一些食物和一瓶水:“一會兒跟我們一起下去。”
“憑什么要丟下我的車,我才買的新車。”說話的是張彰,他似乎很不服氣,額頭和臉漲得通紅。“用你的脆皮車去撞喪尸?”劉粵星突然回懟。
“準備好就走吧。”白冼最后看了一眼辦公室和剩下的人,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其實能理解,好不容易讀完書回來要接手公司,當上“霸道總裁”指日可待,沒想到什么都要拋下了,還不知道能活到幾時。
我把手伸進口袋,掏出手機,提示有信息,從碎屏中我艱難辨認爸爸發(fā)來的話:“我們在路上得到部隊救援,目前一切良好。你呢?注意安全。”
我感到眼眶有些酸澀,趕緊回復“我很好,也被救了。先關機,留點電。”然后關機將手機揣進包里。還有希望活下去吧,我們,還有希望活下去,就還有希望重逢。

閑甜適當
架空都是架空,瞎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