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造孽啊，這孩子太可憐了。”

　　這名老師心理默默想著，嘆了口氣，他好歹還是有些良心，擋在她身前的動作沒有絲毫游離，堅定地隔開了她和范黎星。

　　越子羨這一刻無比感謝這名老師。

　　這世界上有像范黎星這樣欺善揚惡的瘋狗，也有像這名老師一樣默默幫助的好人。

　　直到醫務處的工作人員抬著擔架過來，范黎星也沒跟越子羨說上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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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務處的醫生們這一年來對越子羨這個“常駐嘉賓”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次見到越子羨這副狼狽的模樣，熟練地給她拍了個片，把她的身體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檢查了徹底。

　　所幸的是，越子羨既沒有骨折也沒有脫臼，只是在跳樓抱樹的時候，膝蓋因慣性沖上去砸到了樹干，但也沒砸傷，擦點藥養一養就能好，只是需要注意不能劇烈運動。

　　護士姐姐還善解人意的問她要不要在床上休息一下，說她可以躺到今天晚上。

　　言下之意就是讓越子羨在這躲一躲。

　　越子羨感激跟護士姐姐道了謝，承了她這個情。

　　身體因為疲憊剛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越子羨在半夢半醒感覺到有一個毛茸茸的小爪子不斷地在她的臉上撓。

　　不可否認毛茸茸都是治愈的，有那種讓人抱住就無比治愈的力量，但不代表一根狗尾巴草游過你身上的時候你也同樣覺得舒服。

　　現在這只毛茸茸的小爪子給狗尾巴草一樣，它拂過的地方只有癢意，毫無溫暖。

　　當越子羨終于放棄掙扎，雙眼無神地盯著半空時，那只捉弄人的爪子才終于停了下來。

　　【起來起來，我們是早起的太陽！！】

　　系統機械的電子音竟莫名被它念得抑揚頓挫，活像是一個打了雞血，對磨搓學員一事蠢蠢欲動的教練。

　　越子羨隨手從一旁拿起一本書，翻到中脊線后，直接蓋在臉上，妄圖隔斷系統那入耳魔音，她的聲音悶悶地從書本下傳出來，“又不是你學，你當然不會累了。”說完又想到了即將面對的慘淡人生，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事情還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三個月前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她好不容易躲過學校那群無所事事的二世祖，準備向往常一樣一個人靜悄悄地摸到宿舍，誰曾想一個鬼魅般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心驚膽顫——

　　【你渴望學習嗎？】

　　越子羨：“……”在那么一瞬間，越子羨以為自己撞了鬼，還是一個死不瞑目的學霸鬼。

　　因為從小在街頭混大，越子羨對付這種牛鬼蛇神自有一套邏輯：只要我當做聽不見，我就沒有觸發必死條件，我就還能茍！

　　誰曾想，這鬼就和跟她簽了姻緣線一樣，察覺到越子羨故意無視它的樣子，死死地黏在了她身上。

　　你說黏就黏吧，這鬼還滿口經史子集，張口閉口氫鋰鈉鎂鉀。電視演的鬼要么一個個美顏多姿，要么一個個唆使人作惡。而她這個，越子羨覺得再配上一個木魚，她就能原地升天，立地成佛。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一個月后，當時她的資金短缺到已經捉襟見肘，似乎注意到她落魄的境地，這學霸鬼終于走上了鬼的正業，也是如今天一樣激動昂揚發揚了一場長達兩個小時的洗腦演說，大意是：只要她接受綁定，完成任務，就能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正常人一聽這話都會覺得這是什么大型傳/銷組織的套話，奈何越子羨是被這只“鬼”直接從精神世界撈了出來，在小黑屋里教育了整整兩個小時，當她被放出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學習使我暴富”，當系統再一次詢問她愿不愿意接收綁定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自此，這只鬼附了她的身。

　　關鍵是這只鬼還特別盡職盡業，先是把她拉進精神小黑屋，激動昂揚的來了一個長達五個小時的就職演說，她聽到最后精神都恍恍惚惚了，才捕捉最重要的一個關鍵信息。

　　【你說你叫什么來著？？失足少女自救學習系統？？？】

　　越子羨滿臉黑人問號地看著虛空。

　　【……】正在激動地發表就職演說的“鬼”立刻閉了嘴，仿佛剛剛歡天喜地，就差放八筒鞭炮慶祝的家伙不是它一樣。

　　【什么玩意？？？】

　　“鬼”訕訕地笑了笑，妄圖把這個因為一激動不小心說漏嘴的事情水過去。但它不知道的是，越子羨這些天已經學到了它的精髓——潑皮賴臉、胡攪蠻纏、見鬼說人話，并且成功實踐出這份寶典的功效。

　　【你別躲在空氣中不出聲，我知道你在這。你有本事綁定我，怎么沒本事解釋？說話呀，你有本事綁定我，你本事開門哪！說話！說話！我讓你快說話解釋！鬼子你快解釋，別假裝自己是空氣不說話，我知道你在！！】

　　【……】聽到這段咄咄逼人的話，“鬼”把自己壓縮成一個空氣團子，假裝自己不存在，妄圖混過去。

　　毫無疑問，經過三個月的精神折磨，越子羨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反將一軍，成功出師！

　　緊接著，在越子羨的逼問下，“鬼”終于坦白出事情的經過。

　　【……所以說你覺得我是失足少女想要拯救我？】

　　聽到這句話，委屈巴巴的系統仿佛找到了定心丸，語氣雀躍激動，又開始了它的雞湯之路，【沒錯！我，失足少女自救學習系統，以全宇宙少女的進步奮斗為目標，以終身學習為宗旨，激勵人不斷奮斗！！】

　　【……】不知道是哪個傳/銷組織放出來頭頭，簡直有毒。

　　【話說你從哪里看出來我是個失足少女了？】

　　聽見這個問題，系統的電子音配合似的換成了老年人的恨鐵不成鋼的悲壯語氣，就連背景也調換成悲傷的純音樂，似乎是想要醞釀氛圍，它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不得不說，它把人類的苦口婆心表現得淋漓盡致。

　　【……子羨啊，你看看你剛進校的成績是怎么樣的，再看看你現在的成績又是怎么樣！這些天來，我幫你處理了多少事情，但你看看你，打架斗毆，招貓逗狗，你有錯過哪一件嗎？再這樣下去，我也幫不了你了。剛剛我也不是故意說的這么難聽的，我總不能看著你一條路走到黑啊】

　　【……】還配上了東北腔，這家伙果然是中央戲精學院畢業的老“鬼”。

　　所以這家伙就憑我成績下降、招貓逗狗、打架斗毆，認定我是失足少女了？

　　【你幫助我你有什么好處嗎？】

　　這個問題讓它激動了一會兒，一時間空氣中洋溢著濃濃的雞湯味，【為了全世界女孩子的美好未來】

　　【……說人話】

　　【我……我可以升級】系統扭扭捏捏，吞吞吞吐地吐出這句話。

　　越子羨按照自己的邏輯把整件事情順了一下，然后滿臉麻木地對空氣中那團透明的空氣說，【意思就是，地府為了培養一批優質的公務員，把你們這些“小鬼”下放到人間來學習業務。如果誰的能力強，誰就能升職加薪對吧？】

　　系統陡然安靜了，不是因為別的，因為越子羨這段話里滿滿的槽點，它都已經不知道從哪開始反駁了，最后只能訥訥地憋出一句，故作兇狠的語氣，【我都說了我不是鬼！我是系統！叫我系統！！】

　　越子羨敷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