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
有驚呼聲不知從何而來。
流云非斂下眼眉,警惕打量著四周,他能察覺得到,有奇怪力量正在成型!
這股力量對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熟悉?
【火咒】
炙熱的氣息凝聚,點點火芒驟然照亮夜空,四周竟是憑空形成數顆無實體的火球,朝著雷電囚牢中的流云非砸去!
“在小爺面前玩火?也不怕尿床?”
流云非面色古怪,一揮袖袍,一桿旗幟便是在他手中迎風招展。
旗幟的材質特殊,不僅融入了妖核,上面還被篆有道道形如火焰般的玄紋,極其不凡。旗桿則是以他第一次去藏物閣,拿回來的那根老木雕刻而成。
沒錯,這便是那八根幽焱灼魂陣陣旗之一。
不僅如此,這桿還要更為特殊,算得上是主陣的陣眼,無論是材質還是威力,比起其他陣旗要更上一籌,單個拿出來都已經達到極品法器的范疇,拿來對敵自然不成問題。
見著火球已經迎面,流云非一揮旗幟。
旗面上閃過熒光,撲出一大片幽藍火焰來,直接將其吞噬得一干二凈,順帶還將有形無實的雷電囚籠給破了。
齊權的神色凝重幾分,徹底沒了心中的輕視,嘴中聲音不斷,念念有詞。
只見他從袖口抽出一根由老木而制的短棍,似是隨意撥動兩下,周圍便有數根藤蔓從地面裂縫處拔地而起,飛速朝流云非周身纏繞。
不過還不曾真正接觸到本人,流云非便突然消失了去。
地上的藤蔓靈性不足,飛速相互交叉,很快纏成一團,沒了動靜。
流云非又突然出現在藤球的上方,手中夾著一張符箓的灰燼,站得穩穩當當。此時他并不著急出手,只想摸清這個穿戴服飾都與他們大為不同的少年,到底師承何派。明明氣象全無,體內氣息僅僅就比普通人要綿長一些,怎地就能憑空凝聚出異象來呢?
齊權自然不清楚他心中所想,手中短棍輕點,身上那些特殊材質的服飾便是散發出瑩瑩靈芒,將圍繞在周身的那股無形力量給隔開,光芒護在周身,如現天人。
“……烏得麻芙琳達!”
也不知道是嚷嚷了一句什么玩意,齊權短棍一揮,一條丈許火龍便是開始逐漸翻騰著顯形!
【絕·火龍咒】
火焰忽明忽暗,顯然尚未徹底成型。
流云非便掐出道寒水符,朝著火龍丟去,想要給他降降溫。
只是方才掐出一訣,黃符便是迎面撞上了一面懸空而浮的冰盾。
冰盾由塊塊尺余菱冰構成,栩栩如生,同樣憑空而成,不似幻象。
流云非舔舔嘴唇,這次他倒是看得真切,冰盾深處好似存在著三兩不知跟腳的奇怪咒文?菱冰寒氣便是由他散發而出,眨眼間的工夫形成了懸空的冰盾,速度極快!
不過,雖是看到了,但這是在何時布下的呢?
流云非面露狐疑,他可不信如今有同輩,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布下這種東西。除非……這東西不是他本人凝聚而成的。
呵,有意思,當真有意思。
寒水符乍起,滲人的水靈氣從符膽中狂涌而出,狠狠撞擊在冰面之上,繼而四散開來,繼續朝著盾后齊權而去。
后者身形不動分毫,嘴中言語變得極快。
而后直到某一刻,他又猛地一揮杖,身前冰盾驟然爆發出璀璨靈光,一股驚人寒氣蔓延,后發先至,強行將臨至火龍前的道道水柱凍結殆盡,就連那張燃燒到一半的符箓都是沒能幸免。
火龍騰空成型,瞳中雖是無神,但卻也有靈性。
臨行掃過一尾,便將冰錐模樣的水柱給擊成碎片。
“無形有實么。”
流云非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抬手,以精神力將飛濺而來的碎冰截停,繼而重新朝著火龍激射去。
吼!
碎冰一臨近,便是被火龍一口炎息給燒成了虛無。
火焰繼續朝著下方噴射,流云非以精神力抵擋,卻是愕然發現連他的精神力都是傳回一種灼燒的痛感!
一輪炙炎過后,火龍本體轉而奔騰而下,直指而來。
汗水從流云非鬢角流下,刺眼的火光讓得他微微瞇著眼,懷中掏出一張符箓來,朝下一拍,掐訣不斷。
轟隆隆。
頃刻過后,兩根巖石大手便是拔地而起,一把拍向行至半空的火龍。
火龍哀鳴一聲,匿于脊內的咒文被拍散,它也隨之化作大片火光消失不見。
【強光術!】
這才解決掉一個麻煩,一陣耀眼強光突然猛地亮起!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被照得眼眸一陣深深刺痛,陷入了短暫失明失聰,無法緩解!
砰!砰!砰!砰!
此刻,外界似乎開始地動山搖!
林清淵倒吸一口涼氣,經過短暫的恐慌后,他的身體突然下意識猛地一縮,還想站起身來,肩膀卻是被人重新給抓住,緊接著眼中白茫茫的世界再度恢復了原樣,只是還有少許模糊不清。
在他身側,似是有一位彩衣仙子正沖著他笑。
“我這是中幻術了?”
嗅到一陣女子獨有的幽香,林清淵不由的紅了臉,失神喃喃道。
正因為是不清面容,所以周圍的一切反而顯得如夢如幻,很不真實。
彩衣仙子莞爾,抬手想要輕撫他的額間,可就在這時,后腦勺上突然傳來一痛,便讓得周圍場景瞬間清晰。
林清淵吃痛捂著腦袋,偏了偏視線。
原來那既不是幻覺,也不是仙子,是兩位師姐,身后還站著個不認識的長老。
“大晚上,不睡覺,還跟人打架?!李修元教你們的啊?”
柳嫣然笑瞇瞇的俯下身來,摁了摁他的腦袋,剛剛那一巴掌正是她拍下去的。
林清淵縮了縮脖子,咽下口唾沫。他其實還是寧愿陷入剛剛那種幻境模樣的,畢竟面對仙子當然要比直面惡魔姐姐要好啊。不是嘛?
“哪打架了?我們這是同門之間的……友好切磋!”
趙玉竹恢復了點力氣,漲著臉辯解道,明顯的睜眼說瞎話。
柳嫣然嘁了一聲,滿臉的無所謂,“打架就打架唄。你們‘皇城決斗’又不攔著你們,戰況怎么樣?贏了沒?”
趙玉竹撇撇嘴,不接這茬。
林清淵便只好弱弱答道,“一輸一平。”
“這么慘?那你們沒啥希望了。”
柳嫣然微微嘆口氣,搖了搖頭,又問道:“這是爭的啥呀?”
“前去橫斷山脈最后幾個名額。”林清淵的聲音更小了。
可這次,一向不希望他們涉險的柳嫣然,竟難得的沒有多說什么,反而有些支持的意味:“嗯,去見見世面也好……”
“只可惜你們好像斗不過喔。”
全卯目光緊緊盯著中間的戰場,冷不丁的接下后話,調侃道。
二女對視一眼,即旋咯咯笑出了聲。
林清淵被這笑聲逗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對流云非可是挺很有信心的,相信這贏一場絕對是十拿九穩!
“你還不清楚那個齊權的底細吧?”
見著他滿臉的迷茫,全卯解釋道:“他可不是我們南渝之人,他來自橫斷山脈的另一端,你不清楚也正常。”
“另一端?”
“對!我們腳下這片大陸被橫斷山脈攔腰斬斷,這一邊我們稱之為靈垣大陸,另一邊同樣有人族居住,他們稱這為天陽大陸。”
“因為地域環境不同,導致世間萬氣分布也是不一,所以他們與我們的修煉方式也大有差異。他們所修煉的‘氣’,是以人體小天地去溝通世間一種隸屬于法則的元素力量,以此來達到施展術法的效果。而這種修煉之人,便被他們稱之為‘通靈師’。”
“通靈師的手段雖是繁多,甚至可能能夠堪比術士,但由于是在太過考驗天賦,再加上極度依賴于溝通天地大道才能施展手段。所以他們的身體素質并不強,根本不能抵御時不時從橫斷山脈竄出的強悍獸潮。為了生存,他們便只好將城鎮全部遁入特殊空間之中,以此保證族人安危。”
“而齊權便是從那個人口最大的空間中逃出來的‘妖精’,換我們這邊的說法就是精魅。他們一族的壽命很長,誤打誤撞間來到了這一邊,碰巧給長老救下來。得知了他的遭遇,長老便收留了他,最近還用秘法將他塑成了真正的‘人’。”
“如今因為宗門地煞大陣的原因,周圍天地萬氣何其濃郁!以他依借數百年來觀摩通靈師的手段,他在跟你們打的這一刻,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除非能夠一擊制勝,否則你們根本不可能贏下這一場!”
話音方落。
流云非施展出崩山指,將從地底竄出的巨大石球崩成粉碎,聲勢浩大,吸引起眾人的注意力。
雖然他也中了強光,但畢竟還有精神力作眼,這等限制手段對他而言并無大用。
不過。對面少年如此頻繁的施展眾多法術,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來鬼了么?”
見著齊權越戰越酣,絲毫沒有疲倦之意,流云非換上一口新氣,再也待不住,選擇主動出擊。
又是一條火龍襲來,流云非騰空躍起,躲掉從地面冷不丁鉆出的藤蔓,最后干脆在火龍脊背上奔跑著。
嗤!嗤!嗤!
他每踏出一步,便會將匿在脊背內的一截咒文給踩得稀巴爛。但同時,他腳腕上貼著的寒水符,也正在以一種駭人的速度消散靈光。
從火龍尾部躍下,借助著精神力躲開火龍消散前最后一口炎息。
流云非手中陣旗搖晃,順勢沾住那口炎息,朝著下方齊權丟去。
哄!
火焰將齊權的身形吞噬,擋住視線,流云非趁機甩下數根陣旗,掐訣不斷。
道道炙熱氣息在陣旗之間流轉,一道結界隨之拔地而起。
“喔?他居然有套完整的陣旗?那就有意思了,只可惜……沒有陣盤。”
“也不知這套陣法品階如何,能不能隔絕氣機。”
“是攻擊陣法……”
“……”
流云非這一手讓場外大多人都沒想到,眾人議論紛紛,就連實力強如柳嫣然也不敢再下這場比斗結論。
也不知是流云非故意,還是由于沒有陣盤的緣故,總之眾人還是能夠將陣法里發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火光散去過后,齊權的身形仍舊完好無損。
陣法中,一團團幽藍火焰憑空而成,在流云非的操控下朝著齊權逼去。
似乎是察覺到火焰的恐怖之處,齊權下意識后退半步,手中木棍點出一團黑乎乎的氣體,朝火焰撲去。
雖是沒有將黑氣照亮,但幽藍火焰并沒有因此熄滅,而是繼續貼向齊權周身。
后者揮杖的的手不停,種種術法窮除不盡,卻是依舊無法攔住火焰的襲來。
默默在心中數了十個呼吸間,流云非突然一愣,那眼神像是見鬼了一般。
“你不是人?!”
聽到這話,齊權本是微微皺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忍耐著那種撓心般的感覺,道,“打架就打架,怎么還罵人呢?”
流云非啞然,一時覺得有些口干舌燥,只能小心翼翼的控制著火焰愈發靠近此人。
可齊權就一直像是沒事人一般,嘴中繼續自言自語念叨著一些有的沒的,像是無視了神魂被炙烤的‘微弱’痛楚。
外界。
烏云翻滾,濃厚如墨,天空低沉了不少,任誰也看得出,有大家伙要出來了。
流云非顯然也發覺了這一幕,他心一橫,將一簇幽藍火焰化成細針,猛地刺向齊權眉心!
噌!噌!噌!噌!
許多玄冰突然浮現,將齊權里三層外三層遮了個干凈。
火針一閃而逝,在玄冰層上留下了個小窟窿。
緊接著,有道大腿粗細的天雷驟然降臨,狠狠劈在陣法結界之上!
天雷之威,深不可測。
結界出現道道漣漪,電弧跳躍,即將崩碎。
流云非咬牙,左腳一跺,強行穩住。
轟隆!
又是一道更為粗大的雷霆降下!直接將結界給徹底劈開!再無挽救可能!
四周豎立的陣旗多少也收到牽連,旗上靈光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
流云非悶哼一聲,拉開些許距離,穩住心神。
一連劈出兩道天雷之后,黑云也再次消散。
這是齊權能夠控制的極限。
冰塊消融,齊權從中走出,眉間流下了一縷鮮血。
“還要來么?”
強忍著在滴血的心,流云非面色陰沉道。指間夾出諸多符箓。
如今此人神魂收創,絕對無法再應付他諸多符箓的狂轟亂炸,他贏下這場已成定局!
“我輸了。”
摸了摸眉間的血跡,齊權搖頭道。
他又何嘗不明白,剛剛還是流云非留手了呢?若是那根火陣全力刺來,就算他是‘妖精’,恐怕也受不了這道灼燒靈魂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