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百盈鎮,格外平靜。
尤其是鎮南的那處方向,更是有些安靜的出奇。就連往日里都能聽到的嘈雜蛙鳴,都是隱匿不見。
直至天明,一夜無事。
大清早,百盈鎮中某處旮旯角落,有一位少年郎早早的出門。
他面容白凈,一襲樸素衣裳,眉宇間可見點點書生氣。目光望著初陽,少年眼眸中有著嚴重不符合于這般年紀的堅毅。
少年背負著一把帶鞘木劍,關上老舊的木門后,便是急匆匆的向東而去,似乎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可還不等他踏出這條陋街,周圍的天色便已經突然暗沉了下來。
少年心頭一驚,這可不是要下雨的前奏。
莫不成……
一想到這最壞的情況,當下他也顧不上其他,開始撒腿狂奔。
可他終究不過區區凡人之軀爾,又豈能躲過此般神仙術法?不過數個呼吸間,天空便飄下一團黑云,籠罩向少年的頭頂!
眉心猛跳間,少年已自知有危險降臨,他驟然停步,轉過身來不再躲避。
瞧得頭頂黑云繼續朝著他壓下,少年握上背后的木劍,雙眉倒豎,怒喝一聲:
“斬!”
背后的木劍唰的一聲,被應聲拔出。
一劍向天!
唰!
一道劍光乍現,黑云居然被迎面斬成兩半!
少年保持著出劍的姿勢,眼眸內的獨特韻味開始如潮水般散去,迅速黯淡無光。
這口被蘊養了十年的劍意,就此消散殆盡。
就連少年手中的木劍劍身也被炸成了齏粉,唯剩一個劍柄還被他握在手中。
不容少年喘息一二,又有一道十丈長寬的元氣手掌赫然在上空凝聚成型,即旋狠狠拍下!
如此手段,當真是要置人于死地!
砰!
巨掌拍到半空,卻是突然崩碎!
猛烈的氣浪吹得少年穩不住身形,滑退數米,跪倒在地。
“夠了!唐濟!你對付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輩還要下兩次死手嗎!”
在少年后方,一名佝僂老者緩步走來,厲聲而行。
老者模樣已經半只腳踏入了棺材里,一雙眸子卻是精光熠熠,渾身步袍蕩漾,氣勢非凡。他拄著一根碧綠拐杖,腳步雖是緩慢,但一步便能移上數丈,很快便停步于少年前方。
那個想要殺死少年的神秘修士,完全沒有理會老人的意思。空中四處,幾乎同時響起一道聲音,語氣陰惻惻的,聽得讓人不寒而栗。
“現在把東西交出來,你還可以在這鎮中茍延殘喘一生!”
這話語間,全是針對地上的少年。
以一種特殊手段震得后者心湖暴動,七竅都是逸出點點血跡,傷了根本。
“唐濟!他可只是一介凡人!”
老人面顏大變,沒想到居然就連他出面也是不管用,單手一揮,便有磅礴元氣從袖口奔涌而出,將少年的身軀籠罩起來。
后者這才好受許多。
似乎是覺得老人太過礙事,那道聲音再次在四周響起。
“煩人的老東西!聒噪!滾回你的許家!不然今日就送你去見閻王!”
老人目光如炬,不斷環顧著周圍,期望找出躲在暗處的唐濟。
可那道聲音方落,四面八方便開始有著一把把元氣大刀被凝聚而出,刀尖直指地上的二人,顯然剛剛那話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大刀的數量令人瞠目結舌,在其上更是殺氣十足!
老人身形一僵,不敢再張望,面色凝重。
這每一把大刀上所散發的氣息,皆是讓他感到點點危險的氣息,數百刀齊出,說不定他真的得要隕落于此!
可是又一想到家主最后叮囑的話語與神情,老人心中一橫,以碧綠拐杖猛地敲向地面,震出一道強烈的氣機。
磅礴元氣如潮水般涌出,到達頂峰之時,驟然將此地給籠罩起來,一座半圓的結界就此成型。
老人沉聲:“這個小輩,我保定了!”
可偏偏在這時,那道聲音已經從后方顯現而出。
“是嗎?”
老人身形一僵,眼瞳瞪得老大,轉頭一望,便見一名白衣男子正笑著望他。
在男子身后,那個少年已經慘死。
胸膛之上插著一把大刀,腦袋已經被炸開來,身體四分五裂,就連少年那不甘的殘魄都被抽出,被白衣男子握在手心之中。
男子隨手捏爆殘魄,又用指尖抹了抹肩膀上的一處小傷口,瞬間的功夫,那處傷口便是恢復如初。
“你堂堂一位元嬰強者,對付一個凡人小輩,居然還要耍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
老人伸出一指,對向男子,那整只手掌都是在顫抖不已。
事到如今,他哪里會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那黑云便是男子所化!先前被少年一劍斬開,只是為了掩他耳目,故意為之!趁著他剛才猶豫瞬間的工夫,便是驟然暴起,殺了個他個錯不及防!
好臉皮!
好一個影靈根!
“這叫以防后患!既然都已經徹底結仇了,自然是不擇手段。我若是不利落殺他,難不成等他成長起來后殺我?可笑至極!這點道理都不明白,莫不成你這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唐濟輕笑一聲,單手一招,長刀便是自動飛回他手中。
他望著氣憤不已的老者:“怎么?現在人都已經死了,難不成你還要為了這個死人,來和我拼命?”
“好啊!我奉陪!我倒要看看你個老不死的能接我幾招!”
“你!”
老人手指顫抖更甚,突然有一股逆血從他嘴角逸出,染紅了周圍的白胡。
隨著這一下急火攻心,他殘余不多的精氣神更是下墜幾分,周圍的結界不攻自破。就連老人本人也只能靠著碧綠拐杖,這才能勉強維持著元嬰的修為。
“嘖嘖嘖!要死了就好好在家里蹲著,交代后事。都這把年紀了,還出來管什么閑事?”
唐濟嗤之以鼻,晃動刀身,用刀氣將少年的尸體砍成肉沫這才徹底放心。
一步跨出,便是來到少年院子內,去尋找某個東西。
他現在可不想真和老人拼命,不劃算,相信后者現在更為不想。
原地,老人甚是氣衰。
在這條街道一處隱蔽角落中,有著一名黑衣少年頹然的癱坐于此,他手中死死的攥著一枚古樸令牌,渾身顫抖不已,掩面痛哭。
不知是因為他的報信,間接害得老人壽元銳減,還是因為少年的尸骨無存,亦或者是沒有遵守到那個承諾。
‘何云是吧?放心!我一定會帶著你的那份,一起踏上修道路最高峰的!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