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去南京怎么沒找過我？」文棟突然開口。

　　「啊？」杜薇似乎沒聽清，也許是聽清了想裝沒聽見混過去。

　　「我說，大學時你去南京和黎笑笑蘇倩見面怎么沒找過我？」文棟卻沒有給她混過去的機會。

　　「哦，你說這個啊，」杜薇清了清嗓子，「東南大學是什么地方啊，這么莊嚴的學府我倒是想進去，但我腦子不允許。」

　　文棟輕笑一聲，「你這話倒也很有道理！」

　　杜薇白了他一眼，以前怎么沒發現文棟還這么瞧不起人，「狗眼看人低！」她臉面向窗外嘀咕了一聲。

　　「我倒是去過你們學校。」

　　車窗中，兩人的投影視線交叉了一眼，杜薇連忙移開目光，「你去過我們學校？什么時候？」

　　「忘記了，跟楊其揚一起去過無錫幾次，他有個表妹在無錫念大學。順便去你們學校看看。」

　　我們學校哪能入得了你的眼，有什么好值得你看的。杜薇心里默默地反駁。

　　「談過戀愛了沒？」文棟笑問。

　　「當然談過啊，這還用問，我還沒有丑到沒人追的地步吧？」

　　「那就是說現在沒有在談？」文棟臉上的笑意更深。

　　真是老狐貍，「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誰規定談次戀愛就得天長地久了？」杜薇醞釀了一下又繼續，「我現在不要太多人追，我們幾個門店搞得我都不敢去了，生怕有誰要跟我約會，我還得排檔期。」

　　文棟沒吭聲。一陣沉默，杜薇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使勁的感覺。

　　沉默是今晚的錢塘江大橋。幸好還有陳奕迅的歌聲可以掩飾彼此的心思。

　　……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過了許久，文棟開口。

　　「沒什么安排，睡覺看電視。」杜薇并不想讓文棟了解自己太多的生活。

　　「那明晚請我吃飯吧？」文棟說的理所當然，把要求別人請客說得好像請別人吃飯一樣。

　　「我為什么要請你吃飯？我的工資這么少，你還來敲詐我。」杜薇像看神經病似的。

　　「救命之恩請一頓飯總不過份吧？」

　　「你怎么跟個女人似的，喜歡翻舊賬，還救命之恩，你怎么不說以身相許？」杜薇的嘴巴跟倒豆子似的。

　　「你要是愿意我也不嫌棄，就委屈一下我自己。」

　　「你不嫌棄？我還真不敢高攀，可別委屈死你！」

　　杜薇要下車時，文棟按住她的安全帶，「你手機給我下。」

　　「干嗎？」

　　文棟側身搶過，「密碼！」

　　「119227。」

　　文棟打開撥出一個號碼，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微信發一下不就行了么？再說現在還有幾個人存號碼？」

　　「我樂意！」

　　杜薇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杜薇沒讓文棟送進小區，說了句你回去開車注意安全就一溜煙跑回家。躺在床上，杜薇想著和文棟這次重逢的前后，覺得自己發揮應該還可以，好像并沒有輸太多。

　　文棟到了酒店停好車上樓，一進房間，看到楊其揚歪在靠陽臺的沙發上。他們訂的是市中心的開元酒店，商務雙床房。文棟沒理楊其揚似笑非笑的表情，脫掉外套，「今晚早點睡，明天還要去工地，有很多事情要忙。」

　　「不打算交代點什么？」楊其揚壞笑著。

　　「我要跟你交代什么？」

　　「哎，文棟，我倆從大學開始認識這么幾年，我才知道原來你也會發脾氣啊？你不是一向處事不驚的嘛？我印象中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都是很冷靜的嘛？」

　　文棟一聲不吭，走進衛生間關門洗漱，楊其揚在門口繼續說個不停，「你當初一聽杭州這邊的項目就積極主動請纓，不惜一切要拿下，還把上海那個你熬幾個大夜設計稿都做出來的項目拱手送給人家，我還以為是因為韓苗苗在杭州，我今天才發現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韓苗苗一知道你要在杭州那高興勁，我手機屏幕都隔不住。那上次你來杭州……」

　　得不到文棟回應，楊其揚躺到床上拿著手機看著微信，然后退回，手指在手機上來回摩挲。

　　文棟洗漱完出來，擦拭干凈頭發，把毛巾往桌子上一扔，對楊其揚說，「我跟韓苗苗怎么回事，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跟她說了多少回了？上次要不是你，我會和她吃飯嗎？這也就罷了，你姑姑姑父當時也在杭州你電話里為什么不說清楚？」

　　楊其揚理虧詞不窮，「那不正巧都在杭州嘛，就吃個飯而已，我哪想到那么多！」

　　「反正我都跟韓苗苗說得很清楚，以后你也不要再暗地里撮合。」

　　「好好好，我不暗地撮合。那光明正大總可以吧？韓苗苗說明晚一起吃飯，要不要賞光？」

　　「你妹叫你吃飯你跟我說干什么？」

　　「我妹那是叫我吃飯嗎？她那心思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這么聰明你不知道？」

　　「不去，我明晚有事！」

　　「你在杭州除了工作能有什么事情，約了你那個青梅了？」沒聽到文棟反駁，「還真是啊！那一起唄！」

　　「不行！」

　　「喲，怎么滴，還沒到公開的地步啊？」楊其揚揚了揚手機，屏幕上是文棟今晚發的朋友圈，「真稀奇哎，八百年不發朋友圈的人居然發了朋友圈，照片上角落里這個背影是誰啊？不是你青梅偷拍的你吧？就是下面評論里有人問的問題怎么不回呢？」

　　文棟皺著眉頭，「楊其揚你少陰陽怪氣，我們現在不是你想的那樣！」

　　「現在不是？那就是將來有可能是？」

　　「你要是不想睡覺繼續修改方案。」

　　第二天，杜薇早早就起床，坐了一個多小時公交，來到本市最大的服裝批發市場，她從在上海的一個同學取了經，開了淘寶店，主營女裝。她的店鋪只負責銷售，賣出去后聯系檔口老板直接發貨，她周末有時會去市場多找一些款式新穎的店鋪要來資料上架。當然很多老板并不會無償提供，杜薇就會拿一次貨，幸好一般拿貨要求并不苛刻，就當給自己添置新衣了。這種方式雖然利潤低，但至少沒有囤貨壓力，對她來說也是眼下不錯的副業，只是前期起步階段比較難。下午回來，杜薇就窩在房間里搗鼓她的小店。

　　傍晚，文棟一行人從臨安工地回來，黎笑笑蘇林要回設計院做一些方案調整，估計又不知道加班到什么時候。文棟和楊其揚就先回酒店，剛到酒店樓下，一樓大廳沙發上跳起來一個女孩，「哥」，「文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