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棟在車里回味了一下杜薇剛才的話，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燃。文棟很少抽煙，偶爾熬夜會抽一兩支。抽完坐了一會才發動車。同時，也撥了楊其揚的電話。

　　「你現在在哪？」

　　「我們剛準備從西湖回去，你在哪？」楊其揚那邊一陣嘈雜的聲音，應該還在景區里。

　　「韓苗苗還和你在一起吧？」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文棟繼續說，「你帶韓苗苗先找個地方坐一下，先別回去，等我一下，我大概半個多小時到。」

　　「行吧，」楊其揚聽出了文棟話里的鄭重其事，「那就我們樓下的咖啡館吧，他家24小時營業，你慢點開車注意安全！」掛了電話，面對韓苗苗的一臉興奮，楊其揚含糊其辭，文棟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啊！

　　「哥，大晚上的來什么咖啡店啊，喝咖啡睡不著，吃蛋糕發胖，文棟還要多久到啊？」韓苗苗看著桌上的蛋糕咖啡抱怨著。

　　文棟推門進來，站在門口接著昏暗的燈光往里面四處搜尋，看到楊其揚招手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今晚不需要熬夜，我沒給你點美式，喝這杯卡布基諾吧！」楊其揚指了指韓苗苗旁邊空位置的桌上的那杯。文棟沒有立即就坐，而是先對楊其揚說，「你先到旁邊坐一下，我有點事情跟苗苗說下。」楊其揚見文棟一臉正色，忙不迭地走到隔斷后面一桌。

　　文棟在楊其揚剛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久久沒有開口，拿起杯子先喝了起來。

　　「文棟，你要跟我說什么呀？」韓苗苗期待的臉孔下隱藏著一絲絲不安。

　　文棟放下杯子，「苗苗，我想再跟你認真地聊一次，我也希望這是我們倆最后一次聊這個話題。」韓苗苗的心里咯噔一下。

　　文棟繼續說，「苗苗，這些年我知道你的心思，之前我也跟你說過，但好像你沒有放在心上，我也跟你哥說過好幾次，不知道他不想說服你還是你就是想一意孤行。」文棟擺擺手，阻止了韓苗苗開口，「苗苗，你聽我說完！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我和你哥去無錫真的不是為了你，包括我決定來杭州也不是因為你。」

　　「你是為了杜薇嗎？」韓苗苗眼里的微光暗淡了下去，輕聲地問。

　　「是，她那時也在無錫上學，我每次去無錫都是去看她。來杭州，也是因為她。這些你哥都知道，雖然他不是事先知道的，但我每次去見杜薇也從來沒瞞過他，我也希望他能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也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你是個好女孩，但是我們不適合，我不想你為了遷就我而丟失你身上那么多美好的東西。我對你從來沒有男女之間的心動，我看你跟你哥看你是一樣的。」

　　「你喜歡杜薇，是嗎？」韓苗苗低下頭。

　　文棟沒有立刻回答，但他的一時沉默已讓韓苗苗了然于心，韓苗苗看著文棟的棱角分明的下顎線，「可是杜薇似乎并不知道你的心思，不然怎么會同意和林彬相處呢？」

　　「她和林彬不會有結果的！」文棟的斬釘截鐵讓韓苗苗有點吃驚，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聽文棟繼續說，「杜薇——我以前是喜歡她，」韓苗苗有些不解，文棟低沉的聲音繼續傳入她的耳中，「現在可能——我愛她！」韓苗苗感到自己的雙眼一片霧氣。

　　文棟繼續說，「以前我不懂，只知道自己想看到她，想保護她，想她不要受委屈，我怕我一旦表現出哪怕一絲絲男女之間的舉動，會讓她害怕，所以一直不敢，所以以前我去無錫那么多次她并不知道，包括來杭州也不是第一時間來找她，就是不想讓她有一丁點的心理負擔。可是現在，我不想再這樣了，我希望能給她幸福，我也希望她的幸福只能我給她！我希望能為她趕走她心里的擔心！我想這應該是愛吧！」

　　韓苗苗臉轉向窗外，不想讓文棟看到自己的臉上滑下兩行清淚，她努力克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那她到底在害怕擔心什么呢？你這么優秀又有幾個人能抵擋得了呢？」

　　文棟微微嘆氣，「這個我懂就好了。林彬走不進她的心里，他們不適合。」

　　韓苗苗整理好情緒，微笑著抬頭看著文棟，「那要我跟林彬說清楚嗎？」

　　文棟看著窗外這個城市的夜景，悠悠地說「不用了，杜薇會自己發現的。」又轉臉看著韓苗苗，「苗苗，謝謝你！」

　　韓苗苗苦笑，「謝我什么？謝我讓你看到了愛應該具有的勇氣？可是還不是一敗涂地！」

　　文棟面露尷尬，「我真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介紹林彬給杜薇認識，我可能也沒這么快做決定，我以前浪費的時間太多了。」

　　韓苗苗突然狡黠一笑，「我可以幫你更快一點，你想聽嗎？」

　　聽她說完，文棟失笑，「不用了，真的不用，我不想逼她。」

　　韓苗苗撇嘴，喃喃自語「我也不想被你逼！」喝了幾口，沖著后面喊，「哥，你過來！」

　　楊其揚就坐在隔壁桌，他本來就是豎起耳朵在聽，他們的對話自然一字不漏地全聽見了。

　　「哥，你回去把我房子的設計稿全交給文棟，我要文棟全權負責我的房屋設計，而且如果我有什么不滿意，文棟要不厭其煩地幫我改，直到我滿意為止！」韓苗苗的話不容拒絕。楊其揚和文棟對視一眼，文棟微笑著點點頭。

　　把韓苗苗送回家之后，文棟問楊其揚，「這兩天不忙，今晚要不要遲點回去？」

　　「你不會現在要去找杜薇吧？」楊其揚瞪大雙眼。

　　文棟白了他一眼，「我是想問你要不要逛逛，我們來杭州這么久還沒正兒八經好好看看這個城市的夜景。」

　　「我還以為你這么性急呢！」楊其揚取笑著，「那行，去錢塘江邊上兜一圈吧！」

　　回來已是下半夜，楊其揚在路上已睡了一覺，夜風一吹文棟卻是毫無睡意，只至快天明才沉沉睡去。

　　林彬是個好人，可是杜薇和他相處的狀態讓他覺得兩人之間就像一池水平如鏡的湖水，這種狀態如果是結婚幾年了過日子倒還好，可是戀愛期就如此可不是什么好兆頭。林彬的心理狀態杜薇并不知情，她也沒有將兩人的關系想得那么遠。

　　兩人一個在杭州一個在南京，林彬的工作彈性倒是比較大，經常趁著出差的空檔來找杜薇，吃個飯，看個電影，逛個街，僅此而已。杜薇的生活依然照舊，上上班，搗鼓搗鼓自己的小店，偶爾想起來林彬拿起手機欲發條微信問候一下，卻發現林彬發來的好幾條信息她都沒回。

　　文棟也好久沒見到了，有幾次發微信來不咸不淡地問候幾句戀情進展情況，杜薇也以四兩撥千斤之勢應付過去。她倒不需要問文棟的近況，反正不是自己的工作就是韓苗苗的事情。韓苗苗的朋友圈這段時間一直在更新她房子的裝修情況。讓杜薇有點疑惑的是那天晚上說的是楊其揚去監工，不知為何韓苗苗每次朋友圈里出現的都是文棟的身影。其實細想想也沒什么好疑惑的，女朋友的房子裝修這種大事，身為設計師的男朋友自然要多操心。

　　這天，林彬來富陽出差，回去途徑杭州，和杜薇約好晚上一起吃飯，但杜薇不知道的是，韓苗苗也知道林彬過來。杜薇走出公司大門，林彬已經在門口等候一會了。兩人并肩前行，卻看到馬路的對面文棟和韓苗苗。斑馬線的綠燈亮了，林彬牽起杜薇的手，杜薇本能的反應就是想掙脫，但不料林彬握得更緊，杜薇僵硬著身體任由林彬帶著走過斑馬線和文棟韓苗苗匯合。

　　韓苗苗臉上的笑意很深，文棟卻一臉陰沉，杜薇不由得莫名一陣心虛，掙脫了林彬的手。林彬不以為然，邊走邊笑問韓苗苗房子裝修情況。韓苗苗一把挽回文棟的胳膊，笑嘻嘻地說「有文棟在，我可省心多了，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文棟任由著韓苗苗挽著往前走，杜薇臉上笑容僵了幾秒鐘。雖然是那么短短一瞬間，還是被韓苗苗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