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我十分高興,因為我找到了解救我族人的方法,只不過,我要再死一次。
我還要向蕭落借一樣東西。我備了一壺美酒,邀蕭落一起賞月。
蕭落踏月而來,烏黑長發高高束起,眉如遠山,目若朗星,一襲藍衣襯得他更加超凡脫俗,大方得體。我不禁感慨:原來不止女為悅己者容。
他看我的眼神總是如此溫柔,我不由得心生困窘。
我看著他,不知如何開口。我要借的,是魔族鎮族之寶——匕首“尋靈”。
蕭落見我猶猶豫豫,自嘲一笑,倒是先出口問我:“阿言,你想要什么嗎?”
“尋靈。”
蕭落神色復雜,隱隱約約帶有一絲悲痛。我不明所以,用眼神詢問他結果。
他扯唇一笑:“你知道的,只要是你開口,不管什么,我都會給你。”
我心中大喜,神采奕奕,舉杯敬他:“謝謝你!”
同時,我又做了一個決定——在我最后的時日里與他和解,對他好一點,做好他的妻子。
我主動幫他研墨;我同他講我兒時趣事;我陪他一起安靜立于黃昏之下……
有一天我看見他袖口破了個洞,便興致沖沖拿起針線在他袖口繡了只小兔子……
這些都是我曾經想做的事情,如今一一完成。沒有我以為的那么歡喜,卻也十分滿足。
蕭落總是噙著笑意由我亂來,看我的眼睛里,裝滿了星星。
我也是時候贖罪了。
這天清晨,我支開蕭落:“我想吃你曾經買給我的糕點,你可以再去買一點嗎?”
蕭落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等我。”
見他遠去,我翻開古籍,再三確認后,從袖口掏出“尋靈”,毫不猶豫刺向我的胸口,迅速念出咒語:“以魂為祭,以渡魂靈;以魄為祭,以死向生!”
隨后,我便看到點點藍色魂光從我胸口溢出飄向天空。我松了口氣,我成功地釋放了靈魂被吞噬的靈族。我的族人們可以入輪回投胎了。
不過即將迎接我的,是魂飛魄散。
恍惚間,我看見長老們慈愛地看著我,眼中沒有責備,只有無限愛憐;我看見左護法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我;我看見我的族人們含淚向我告別……
我聲音嗚咽:“阿言,知錯……”
蕭落手中提著糕點,興高采烈地邁進屋里,見我胸口插著“尋靈”,臉色瞬間煞白,跌跌撞撞奔向我,糕點撒了一地。
他抱著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不斷地喚著我的名字:“阿言……阿言……阿言……”
“蕭落……右護法,是你的人?”我虛弱地問出心中最后的疑惑。
“是!阿言,你恨我吧……我不要你勉強自己了……你不要消失好不好……好不好……”蕭落泣不成聲。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我便釋然了,我想通了魔族為何會在戒備松散的成年宴前夕突然來襲;我想通了那晚為何來的不是左、右護法;我想通了右護法為何要編造出刺激我的謊言……
蕭落,我不怪你,是我自己定力不足。
我的身體化作螢火逐漸消失,徒留蕭落一人在原地僵硬地抱著空氣,悲慟落淚。
蕭落,從此以后,我們都不要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