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遠方顯露出來的晨曦，蔣勤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繼續說道：“少東家應該也知道，星殿的潮汐戰艦是有服役期限的。譬如說在馬牙污漬的反復侵蝕以及潮汐之蟲的不斷清理過程當中，潮汐戰艦每一處結構的各項性能都會不可避免的出現不同程度的下降。戰艦的性能下降低于星殿劃定的基準線之后，自然不再適合應對激烈的海戰、風險未知的遠航。尤其是一十二對羽帆，上面的奎金紋模擬出一十二種潮汐變化，相當于為潮汐戰艦提供不同的類型的‘浮力’或者‘風速’。潮汐戰艦的羽帆其實在退役之前通常已經全面更換過三五次了。但是，你知道羽帆上的奎金紋來自哪里么？”

　　看到蔣勤勉從偑囊里取出一本手札翻開到其中一頁，遞了過來，路小為也不跟他客氣，接過手札便看了起來。

　　頁面上是一幅炭筆勾勒出來的簡畫。

　　乍一看，炭筆畫有些像是一片葉子書簽，上面的葉脈清晰，如絲如縷.......如同星紋！

　　“羽帆模擬出來的奎金紋，就是生命之樹的‘葉紋’。卡巴拉的葉片，不多不少，一共有十二種葉紋。葉紋，即星紋。”蔣勤勉看了看路小為目瞪口呆的表情，苦笑一聲，說道：“這些等到你到了巡邊艦隊時，自然會有相關的課業了解星舟上的每一個部件、每個結構。譬如說，如果你想通過寅虎洲海事所的水手長考核，你還得親手獨自完成一艘飛鳥舟的制造全過程！如果飛鳥舟的成品達到了巡邊艦隊的標準，艦隊會以合理的價格向你收購；而如果達不到標準，你就得自己掏腰包來支付制造飛鳥舟過程當中的所有開銷了。”

　　“水手長的考核可以在海事所或者海事局進行，但是砲官考核則需要通過海事所或者海事局的初試然后再到星殿海事司進行復試......這么說來，如果要想通過星殿海事司的砲官，豈不是.......”路小為看到蔣勤勉猜到了自己言下之意并點了點頭，禁不住咋舌道：“我現在嚴重懷疑沒能通過星殿海事司砲官考核復試的那些砲手并不是品級或實力不濟，純粹就是手里的星石不夠.......”

　　蔣勤勉補充了兩句：“是的，作為砲手可以只需要掌握紋砲的星紋使用之法，而砲官則需要同時掌握紋師的紋筆。雖然砲官的紋筆多半不如星器為星筆的星尊，但是也至少要達到行書的境界才行。其實兩者之間還是有不少共通之處的，或許只是專精的程度有高有低罷了。理論上來說，砲官掌握了紋筆之后也有好處，可以自行對紋砲上的奎金星紋進行改進、提升，使紋砲與自己的功法、星器更加的適合。不過，鑒于紋筆消耗的是奎金、繪筆，普通的砲手確實也未必有那財力真的將自己的水平提升至紋師的水平。”

　　“看來船員討生活也不比混江湖的要輕易啊！”路小為咕噥了一句。

　　紋筆的境界從奎金紋的外形來看，可以簡單的由低到高分為楷書、行書、草書三層。真正的紋師必須要精通紋筆與星筆。星筆的境界同樣可以從其星釋之術的九字真言來判斷。星釋之術的九字真言，具象為白文。而白文所對應的楷書、行書、草書三層境界，對應著星筆的境界。當然了，具體到星紋，每一支星筆修煉的功法不盡相同，同一境界而不同星君的星筆，其星紋的高低強弱又會有所不同。

　　蔣勤勉侃侃而談道：“建立在潮汐之說的基礎上，我們可以將九色星點的潮汐水文、不同的材料，視為截然不同的‘浮力’、不同的‘風力’。不同的紋器，因為星附了星紋，加之融合了其他材料的特征，所以在星力潮汐當中又會反過來對潮汐產生不同的影響。迄今為止，已經總結出共一千三百五十七種星力潮汐的‘水文’狀態，在星殿的藏書閣當中都有詳盡的記載。而如何通過五行材料或者星紋、功法、星器來利用這些星力潮汐的‘水文’，才是星殿以及各家船行敝帚自珍的核心。”

　　“而這一千三百五十七種星力潮汐的‘水文’狀態，全都可以在卡巴拉之上找到，或在樹葉，或在樹枝，或在樹皮，或在根須，或在年輪，甚至在結出的靈種之上也有星紋。目前比較主流的觀點認為，不同的潮汐，相當于是不同的‘養分’，卡巴拉不同的部位會隨之生長，并且將對應的潮汐通過星紋的形式記錄下來。下一次同樣的潮汐水文再出現的時候，卡巴拉對應位置上的星紋便會產生諧振。據說，當卡巴拉戰艦途經潮汐紊亂區域的時候，整一棵卡巴拉便好像是火樹銀花一般，蔚為壯觀！”

　　“養分？難道說卡巴拉可以一直生長下去么？”路小為咋舌道：“那樣的一棵樹，得有多大啊？！”

　　“你知道鯤族群平時棲息地是在哪里么？”蔣勤勉伸手大致比劃了一下，說道：“鯤族群平日里便是用那細長的尾巴倒掛在卡巴拉的樹枝之上的，離遠了看像是長滿了樹葉一般。”

　　“難怪說卡巴拉戰艦巡狩困敦大陸時需要出動所有的鯤族群。”路小為目瞪口呆，喃喃道：“可是，我就很好奇......生命之樹的種子究竟是如何發芽的？發芽時會發生什么異象么？”

　　“發芽？異象？估計是沒有人親眼看到過的，即便是神族理應也沒有這方面的詳細記載，否則神的光輝早應該‘灑’向卡巴拉了，將其發芽稱為神跡。”蔣勤勉揶揄了一句，又說道：“卡巴拉怎么發芽的我們并不知道，但是卡巴拉的幼苗其實就是一棵大樹的樣子，生長于鏡界的湮滅之地。即便只是卡巴拉的幼苗，上面已經可以結出靈種來，目前的主流觀點認為靈種其實就是潮汐的‘果實’。”

　　蔣勤勉一邊比劃著，一邊繼續說道：“在湮滅之地的卡巴拉，所結成的靈種是長在根部的，妖獸或者遠航艦隊的星君都不易定位或者挖掘。這一點，與魂原石礦脈倒是有些異曲同工之妙。據說，從天狩族群的遠祖開始，就已經在湮滅之地挖掘靈種用于靈獸的馴服以及修煉。湮滅之地，有些像是一塊巨大的島嶼，是制作巨石碑的石材原礦。雖然沒有親眼見證過，但是星神殿、星殿以及天狩族群遠祖的記載當中，其實都有提及，湮滅之地如果失去了作為骨架的礦脈，最終可能會化作火流星，進入神界或者靈界。”

　　“火流星在神界會不會造成危害，我們是無法得知的。但是，火流星在星落大陸之上墜落，往往可以輕易的抹去一座村鎮，成百上千的生命瞬間便被化為灰燼！譬如說困敦大陸目前的巡邊艦隊的編制，其實在天狩族群仍占據著靈界的云境之地的時期就已經存在了。只是當時的天狩族群是以魔獸甚至魔王、靈獸為獸騎或獸寵，通過那些妖獸來提前探知火流星的形成以及將會襲擊的方向。”

　　“拘魂是那些用于探知火流星動向的妖獸當中的佼佼者，因此也廣泛用于星舟之上的領航，為應對妖獸、星盜甚至火流星的襲擊提供了足夠的緩沖、反應時間。”蔣勤勉見到路小為聽得津津有味，便又介紹道：“巨石采自湮滅之地，對星君有極強的負面效果，能夠壓制星紋、感應方圓。而湮滅之地除了有獸巢之外還有多種天材地寶，諸如魂原石、靈種甚至是已經蘊育成形的玉髓，都是吸引各家船隊深入鏡界探礦開采的無與倫比的誘惑。雖然獸巢與云境之地相似，都是各自為政的，但是要想繞過一座又一座的獸巢深入鏡界去探礦、采礦、尋找天材地寶，仍然是風險極高的冒險。茶樓酒館里充斥著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藏寶圖，便是針對那些渴望通過在鏡界的湮滅之地尋寶而一個晝夜暴富的星君。”

　　“在非獸潮的期間，船隊進入鏡界通常只是在靈標附近的湮滅之地采礦或者狩獵妖獸。如果船隊再深入鏡界一些尋找天材地寶的話，便很容易遭遇到獸巢的襲擊甚至是圍獵！”

　　“船隊需要魔獸或者靈獸領航，其實主要就是為了規避這種被偷襲的風險。當然了，如果找到了一兩件天材地寶而又一時半會無法帶走或者沒到采摘的時機，魔王、靈獸也可以留下靈標，以待下次重返。靈標是靈紋所形成的靈魂烙印，所以一般來說船隊不會主動去挑滅靈標。因為那無疑是相當于向留下靈標的遠航船行、船隊、各方勢力甚至是魔王而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