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一次聽見沈云柟的名字已經是大二快結束時的同學聚會了。
幾杯酒下肚,面色微紅的陳澈看著一旁滴酒不沾只埋頭看手機的我,不由得開起玩笑:“說真的唉,高中那會兒,我以為你倆以后是會在一起的。”
我頭也不抬,仍是自顧自的滑動著手機屏幕,半晌才冒了一句:“你想什么呢?”
你想什么呢,我又像是在問自己。關上手機,腦海里盡是那年考試時沈云柟扭頭瞪我的樣子,“季慈,你一天天的腦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那是高一下學期的一節英語課,老師正在講臺上奮筆疾書地批改著試卷,而我們則是自習課。可在一個班里,總有些敢在老師坐堂時講小話的學生,并且聲音還越講越大。
“沈云柟,陳澈,謝羽,你們三個給我站起來!”
終于,在一道怒喝之下,聲音的源頭找到了。
“我坐在這兒你們都有這么大膽子說話?外面的蟬都沒你們吵!”
老師將紅筆一摔,連講臺都震了三震,班里更是鴉雀無聲。
“蟬沒我們吵,那你怎么還能聽見蟬聲?”沈云柟撇了撇嘴,小聲嘀咕著。
“噗——”一旁的陳澈和謝羽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笑?還能笑的出來?你們三個,把七十二頁那篇課文抄十遍,放學前給我,現在就給我抄!”老師被那笑聲徹底惹怒,瞪著他們吼道,隨即又環視一周,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季慈,下課你把座位換到他們中間去。”
突然被點名的我顯得有些許不知所措,腦子里迅速反應一遍,發現自己并沒有做什么違反課堂紀律的事才出聲應答:“好的,老師。”
待老師重新低下頭繼續改試卷,我不禁瞥了一眼站著抄書的那三位,悄悄嘆了口氣。
下課鈴一響,我便收拾好書,朝他們里面的那個空位走去。可同桌施玥拉住了我,低聲道:“他們三個可鬧騰了,你悠著點。”
我點了點頭,投以她一個“你放心,我OK”的目光。
可沒想到,剛走到他們面前,坐在最外側的沈云柟便站起來攔住了我,顯然是不想我過去。
“老師讓我換的。”
“我知道啊。”
“那你這是?”我看著他一副不愿意讓開的樣子,不禁在心里抱怨著:上頭有命令,我比你更怕麻煩。
“我的意思是你坐在外邊。”沈云柟示意其他兩人往里面移,然后把最外側的座位給我留了出來。
“我不想坐外面。”我語氣堅定,毫無懼色地望向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個頭的沈云柟。坐在里面清凈,而且不用給他們讓位,何樂而不為?
“哎不是,你就這么想被我們三個圍著坐啊?”話音未落,我已經開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行行行,我坐外面。”將書放在桌上后,我便坐下來拿出一本資料開始看,從頭至尾也不想和他們多說一句話。
夏日里窗外的蟬聲依舊,幾陣熱風拂過,帶動著窗邊的香樟葉沙沙作響,身旁的少年埋頭做起了題,難得的認真模樣倒沒有平時看起來那么討人厭。

子苑北
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