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國王城,破曉時分。
琉璃瓦頂映著初生的朝陽,流淌出一片刺目的金紅。寢宮深處,鮫綃帳幔低垂,隔絕了外界的晨光與肅穆。馥郁的甜香從紫銅獸爐中裊裊升騰,纏綿不去,混雜著更加濃烈的、情欲過后的暖膩氣息。
巨大的紫檀雕龍榻上,金線密繡的軟衾凌亂滑落,露出底下交疊的軀體。金剛王朱衡斜倚在柔軟的天鵝絨靠枕上,古銅色的胸膛袒露,帶著縱橫的舊疤和汗濕的光澤。他半瞇著眼,指尖無意識地把玩著一縷散落在胸前的青絲,享受著放縱后的慵懶。
伏在他身上的女子,是寵妃楊琳。如瀑的墨發披散,襯得冰肌愈發欺霜賽雪。不著寸縷的嬌軀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精雕細琢而成,每一寸起伏都驚心動魄。此刻,她如同藤蔓般纏繞著君王有力的腰身,帶著水汽的指尖在朱衡結實的胸膛上畫著撩人的圈,紅唇湊在他耳邊,呼出濕熱的氣息,聲音甜膩得能滴出蜜來:
“大王…時辰還早著呢…這早朝有什么意思?那些板著臉的老古板,怎及臣妾半分溫存?”柔軟的唇瓣若有若無地拂過朱衡的耳垂,纖細的腰肢如同水蛇般輕輕扭動,“再留下來…陪陪臣妾嘛…”那聲音媚骨蝕魂,帶著讓人難以抗拒的嬌纏。
朱衡喉結滾動了一下,大手沿著楊琳光滑的脊背向下游移,掌下肌膚細膩得令人心顫。他嘴角勾起一抹饜足的笑意,但還是拍了拍美人圓潤的臀瓣,聲音帶著一絲帝王慣有的不容置疑:“好了,愛妃,莫要胡鬧。早朝不可廢,待朕回來,再與愛妃……”
他話未說完,楊琳便嚶嚀一聲,更緊地貼了上來,雙臂像靈蛇般纏住他的脖頸,溫香軟玉的觸感如同蛛網般縛住了起身的力道:“不嘛!大王說話總不算數!前日說陪臣妾賞花,中途就被軍報叫走!昨日……”她撅起水潤的紅唇,眸中泛起動人的水光,委屈得如同被遺棄的貓兒。
感受著懷中柔若無骨的嬌軀和那哀怨的眼神,朱衡那堅如磐石的帝王意志,在這蝕骨的溫柔鄉里也不免松動了幾分。他嘆了口氣,無奈道:“聽話!國之重事,豈能兒戲?朕答應你,午時便回,絕不食言。”
見君王語氣稍肅,楊琳眼中媚光流轉,瞬間收斂了淚意,變臉如同翻書。她嬌哼一聲,倒也識趣地松開了手,動作利落地翻身坐起。晨曦透過薄紗,勾勒出她驚心動魄、毫無瑕疵的側影曲線。她赤足踩在冰涼光潔的琉璃金磚上,走到巨大的鎏金云母屏風后。侍女們無聲地上前,為她披上一件薄如蟬翼、卻以金線繡滿百鳥朝鳳的茜素紅紗袍。那紗袍欲露還遮,更添幾分誘人風情。
“那…臣妾先去黑曜殿等候大王。”楊琳轉過身,對著依舊倚在榻上的朱衡嫣然一笑,眼波流轉間媚意天成,卻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不過大王可要快些來!金殿之上,若是沒了大王的威儀鎮著,那些討厭的老頭子們又要板著臉訓斥臣妾了!大王說過要保護臣妾的,可每次他們都拐彎抹角地罵我‘禍水’、‘妖妃’,大王都不管管!”她撅著嘴,半真半假地抱怨著,蓮步輕移,裊裊婷婷地朝殿外走去,帶起一陣香風。
朱衡看著她風情萬種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眼中卻并無真正的怒意,反而帶著一絲寵溺的興味:“誰敢辱罵愛妃?朕砍了他的腦袋!乖,先去殿上候著,朕隨后就來替你出氣。”
宏偉的金剛王庭正殿“黑曜殿”,九層黑玉臺階通向上方象征無上權威的赤金王座。此刻,空曠高大的殿堂內卻彌漫著壓抑的騷動。
殿門大開的甬道兩旁,按文武品階肅立的金剛國臣子們,早已等候多時。從一品大員到末等郎官,都身著規整朝服,垂手而立,氣氛卻遠非莊嚴肅穆。時間一點點流逝,御座上空無一人,群臣眉宇間的不耐與焦躁逐漸滋生,低聲的議論如同蚊蚋般在空曠的大殿中嗡嗡回響,帶著不滿和揣測。
“陛下今日……”
“又是那個女人……”
“……國之體統何在!”
低語混雜著不易察覺的憤懣與鄙夷。
就在這時!
殿門口光影一暗!
一道如烈火般的身影,在清晨微涼的光線里,格外刺目!
正是楊琳!
她沒有按照禮制從側門進入,反而迎著殿內數百道驟然集中、或驚愕、或厭惡、或難以置信的目光,徑直踏上了那僅有天子才能行走的中央御道!
那身茜素紅紗袍,在滿殿深紫、靛藍、墨綠的肅穆朝服中,如同投入墨池的烈火!薄紗之下,峰巒隱現,玉腿修長,步步生蓮。原本嗡嗡的議論聲瞬間死寂,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釘在這位寵妃身上,看著她一步步走上那九層黑玉階!
更令人窒息的一幕發生了!
楊琳走到那由整塊赤血龍紋玉雕琢而成、象征著金剛國至高權威的王座前,居然身形一轉,毫不遲疑地——坐了下去!
嗡——!!!
大殿如同炸開了鍋!
短暫的死寂后,一片嘩然!所有維持的體面與矜持瞬間被憤怒和震驚擊碎!
“放肆——!”鎮國侯、太傅齊恪須發戟張,第一個發出蒼老卻雷霆般的怒吼,手中玉笏指向高臺,“妖妃!爾敢僭越!御座之上,豈容你玷污!下來!”聲音因極度的憤怒而顫抖。
“無恥妖婦!禍亂朝綱!竟敢覬覦神器!罪該萬死!”明威將、大將軍李敢按在劍柄上的手青筋暴起,聲如洪鐘,帶著金鐵般的殺伐之氣。
“滾下來!”
“踐踏祖宗禮法!該殺!”
“簡直是我金剛國之恥!”
一時間,群情激奮!斥罵聲、怒喝聲、拍打玉笏聲混雜在一起,如同怒海狂濤,幾乎要將殿頂掀翻!所有人的臉上都充滿了被冒犯的羞怒和對這個女人無法無天的痛恨!
整個威震殿,唯有肅立在高階王座之側,負責監察朝儀、拱衛王權的征武王朱坤,依舊沉默如山。他一身玄甲,面甲覆蓋下只露出一雙深邃沉靜的眼眸。此刻,這雙眼眸中沒有任何波瀾,仿佛眼前這驚世駭俗的一幕與他無關,但那緊抿的唇線和握著腰間劍柄微微泛白的指節,終究泄露了一絲被強行壓制的、極其復雜的震動——有荒謬,有鄙夷,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對江山社稷淪落至此的沉重憂慮。
就在這沸反盈天、劍拔弩張之際,端坐于御座上的楊琳,卻緩緩抬起了下頜。那雙前一瞬還流轉著媚惑勾人光暈的眼眸,此刻竟如同浸入了冰水寒潭,一片深邃的冷漠與……攝人心魄的威嚴!她并未理會滿殿的謾罵與威脅,冰冷的目光如同審判之眼,緩緩掃過每一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龐。薄紗下的紅唇輕啟,吐出的聲音,竟清冷、穩定、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壓力:
“肅靜。”
聲音不大,卻如同帶著某種奇特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震耳欲聾的喧囂!
“本宮奉大王之命,在此暫待。諸卿久候至此,必有要事。”她微微前傾,手肘隨意地搭在御座的赤金扶手上,那姿態自然得仿佛天生就該坐在這里,“可有事啟奏?”威嚴、淡漠,毫無嫵媚,仿佛剛才那個嬌纏君王的女子只是一個幻影。她身上那件似遮似露的茜素紅紗,此刻竟因她的氣場而顯得無比詭異,如同帝袍臨身。
這一瞬間的轉變,太過突兀,太過震懾!滿朝文武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喧嘩聲戛然而止。不少憤怒的老臣張著嘴,一時竟忘了接下來該罵什么。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脊柱蔓延,連大將軍李敢按在劍柄上的手都微微僵住,驚疑不定地看著御座上的那個女人。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時刻,殿門口的光影又是一動。
身著赤金龍袍、頭戴十二旒冕冠的朱衡,終于現身。他大步流星地踏入殿中,龍行虎步間,帝王的威壓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瞬間掃清了殿內詭異的氣氛。他徑直走上高階,對端坐御座的楊琳視若無睹,只是自然地在她身邊落座,寬大的袖袍隨意一拂,那象征王權的金座仿佛只屬于他一人。
“愛妃,”朱衡伸手攬住似乎因驚嚇而微微顫抖、順勢依偎過來的楊琳,寵溺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聲音洪亮得響徹大殿,“剛才是哪些不知死活的混賬東西,竟敢在此驚擾、辱罵于你?說出來!朕替你做主!將他們一個個,剝皮抽筋,懸首示眾!”他目光如電,掃視著階下群臣,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砸在眾人心坎上。
霎時間,大殿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所有剛剛義憤填膺、高聲斥罵的大臣,無不臉色慘白,汗如漿下!有些人腿腳發軟,幾乎站立不穩。王者的雷霆之怒,尤其是這昏君為博妖妃一笑而起的怒火,足以讓任何人肝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