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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無元

第一百零五章:山風送客,血池驚瀾

天無元 控土 4189 2025-07-01 12:45:44

  午后,山風裹著暖意,穿過林隙。

  上官木琪牽馬立于木屋前,準備告辭。

  呂天眾攜全家送至門口,臉上是真摯的感激,也壓著一絲難言的復雜:“木琪賢侄,此番恩情……我呂天眾,又欠你們上官家了。”聲音低沉,帶著江湖人特有的重諾分量。

  木琪溫潤一笑,拱手道:“呂伯伯言重了。家父與您的交情,豈是一枚丹藥能衡量的?伯母康復,便是天大的幸事。小侄告辭,呂伯伯保重。大家保重。”

  眾人無聲點頭,目光相送,一切盡在不言中。

  呂天眾重重頷首,眼中情緒翻涌,最終只化作一聲沉沉的:“嗯。路上小心。”

  “駕!”

  白馬長嘶,載著那青衫磊落的青年,踏上山徑,很快隱入蒼翠林海。

  木屋前,呂天眾佇立良久。山風吹亂他額前碎發,他緩緩轉身,目光投向屋內——妻子正溫柔撫摸著兒女的發頂,呂天明依偎在母親身側,呂文倩低聲細語。角落里,沉默的阿軍,依舊像一道無法融入的陰影。那根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魔神柱】,如同他沉默的延伸,靜靜杵在墻角陰影深處。

  不過二日,古元城的風言風語終究如同無孔不入的針,刺穿了山居刻意維持的平靜。關于巫妖全族被血腥屠戮,金剛國懸賞的通緝重犯呂天霸……

  趙汐最終還是聽到了。

  她沒有質問,沒有指責。她只是緩緩放下未完成的針線,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深影。指尖微不可察地顫抖,一股混雜著失望、恐懼與無盡擔憂的無力感,如同寒冬冰水浸沒四肢百骸。她只愿……天霸能平安歸來,只盼……這令人膽寒的屠戮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踏錯……

  院中的呂天眾感受到妻子那沉默的注視,那壓抑的、復雜的目光比任何鋒利的言語更讓他坐立難安。他猛地抬頭,迎著趙汐那雙交織著痛楚與期冀的眸子,喉結滾動,聲音如同從胸腔里擠壓出的沉雷,帶著刻意的、不容置疑的兇狠力道:

  “等他回來!”

  四個字擲地有聲,打破凝固。

  他大踏步走到廊下,高大的身影在趙汐面前投下沉重的陰影,一雙虎目逼視著她,仿佛要以此定住心神:“你放心!這孽子!老子一定打斷他的腿!吊起來用家法抽爛他的皮!抽到他認錯!抽到他這輩子都記住這個教訓!再不讓他出去禍害人!”狠厲的話語里,掩蓋不住那份源自血脈深處的懊惱、無力與一絲隱藏得極深的、對長子安危的惶然。

  趙汐仰望著丈夫因激動而漲紅的臉膛,看著他眼中極力掩飾的痛苦與承諾。最終只是沉默地、極輕地點了一下頭。

  次日,殘陽的余暉將古元城青灰的城墻涂抹上一層近乎悲壯的赤金。

  剛經歷過大悲與狂喜的呂家眾人,此刻籠罩在另一種沉重的沉寂中,緩緩穿行在喧囂漸起的街巷。

  趙汐緊緊握著阿軍的手腕。那寬厚粗糙、布滿習武痕跡的手掌,在她冰涼柔弱的指間傳遞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定感——這份源于血脈深處的親近,如同不滅的燈火灼燒著她的靈魂。

  “夫君,”她忽地停下腳步,仰頭看向身側雄獅般沉默的丈夫,柔美的眼眸里含著水光與不容置疑的堅定,“你知道我的靈覺……從小到大,只要親人在側,心中總有莫名觸動。當初阿軍被人擄走那晚……”她聲音哽咽,喉頭像被堵住,“我心如刀絞......現在看著他......”她目光流轉,落在阿軍線條冷硬卻莫名讓她揪心的側臉上,“這股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我……”她深吸一口氣,眼神帶著孤注一擲的希冀,“城中有圣水池!”

  呂天眾魁偉的身軀猛地一震!濃眉緊擰如鐵。圣水池?滴血認親?讓一個他親手廢掉修為、視若仇讎的人去驗證是否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子?荒謬!對天霸所作所為無處發泄的狂怒,以及內心深處對被命運嘲弄的恐懼,瞬間化作一聲壓抑的低吼:“原來你非要帶我們幾個進城是為這事?我知道你思子心切!二十年了!可你也不能……病急亂投醫!這小子……”

  “夫君!”趙汐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瞬間壓住咆哮。她身影挺得筆直,淚水在眼眶里倔強打轉,聲音清晰異常:“我沒有病急亂投醫!圣水池就在眼前!若他是我兒,縱是千刀萬剮之罪,為人父母也要認下!若他不是……我也求個心安!”她轉頭,淚眼婆娑地看著眼神冷漠深邃的阿軍,“孩子,你……你若是當年那被奪走的軍兒……娘的軍兒……你……可愿滴一滴血?”

  阿軍沉默著。眼前女人的淚眼和那份幾乎要將他靈魂吸走的懇切,像無形的牢籠。他不在乎什么父母,他的人生早已被魔功、復仇和對呂文倩的癡念填滿。然而此刻,看著那雙飽含期冀與痛苦的眼睛,看著她身后呂天眾眼中那即將爆發的風暴,他竟鬼使神差地點了一下頭。無所謂,一滴血而已。

  呂天眾的臉頰肌肉劇烈抽搐,看著妻子近乎燃燒的眼神,所有暴怒最終化作一聲從牙縫里擠出的“哼!”。他率先朝圣水池方向邁步,背影僵硬如山巖,周身散發的低氣壓讓行人紛紛避讓。呂文倩擔憂地看了看母親,又望向阿軍復雜的臉色,默默跟上。呂天明默默攙扶著母親。

  圣水池畔。古樸的石刻牌坊在夕陽下投下長長的陰影,清冽的池水平靜無波,倒映著聚攏過來的幾張心思各異的臉孔。

  趙汐拉著阿軍走到池邊,顫抖著取出發間銀簪。阿軍面無表情,伸出食指。銀簪在他指尖極其輕微地一刺,一滴飽滿的、色澤暗沉的血珠迅速滲出、凝聚。在無數道屏息的注視下,血珠脫離指尖,“咚”一聲輕響,墜入清澈池水,如同一粒沉入幽谷的石子,緩緩下沉。

  緊接著,趙汐刺破自己的手指,一滴同樣鮮紅,卻似乎帶著溫潤光澤的血珠緊跟著墜落,徑直追向阿軍的血滴。

  人群鴉雀無聲,連風都仿佛凝固。

  兩滴血珠在水中各自沉浮,一點點拉近距離……

  靠近……

  觸碰!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清晰可聞的奇異共鳴聲,如同沉睡的弦被撥動,驟然自池底深處傳來!兩滴本應涇渭分明的血珠,在接觸的剎那,竟如同擁有生命般瞬間相互吸引、纏繞、最終毫無滯澀地完全融為一體!化作一滴更飽滿、色澤更深邃的血珠!它在水中微微一顫,仿佛完成了某種古老的契約,隨后緩緩沉向池底那神秘的光暈流轉處!

  “融了!!!融了!!!!”呂文倩第一個尖叫起來,淚水瞬間奔涌!她沖上前死死抱住母親的手臂,又哭又笑,“娘!他是!他真的是!是三哥!!!”

  趙汐身體劇烈一晃,巨大的狂喜幾乎讓她站立不穩!她死死捂住嘴,發出嗚嗚的哽咽,淚水決堤般涌出,另一只手顫抖著伸向阿軍的臉頰,仿佛要確認這不是夢魘。“我的軍兒……娘的軍兒啊……”聲音破碎不成調。

  呂天眾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他魁梧的身軀猛地前傾,如同要撲進池中!死死盯著那滴已融入池底光暈、只剩下淺淺殘影的血珠!臉上沒有預想中的狂喜,只有如同山崩般的驚駭與難以置信!“不可能!!!”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怒吼終于沖破喉嚨!如同受傷巨獸的哀嚎!“這破池子肯定壞了!!”

  他目眥欲裂,猛地轉身!兇戾的目光掃視圍觀路人!眾人嚇得紛紛后退!下一個瞬間,他已像一道黑色的暴風般刮向離他最近的一個看熱鬧的中年漢子!

  “啊——!!”那漢子只覺脖頸一緊,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將他拎了起來,雙腳離地!

  “盟主饒命!盟主饒命!”漢子嚇得魂飛魄散。

  “住手!爹!!”呂文倩、呂天明同時駭然驚叫!

  呂天眾卻充耳不聞!他粗糲的手指狠狠掐住那漢子的食指,指甲深陷肉里!不顧慘叫掙扎,猛地一用力!

  “噗嗤!”

  一滴鮮紅的血珠被硬生生擠了出來!他粗暴地拖著魂飛魄散的漢子,將其帶至池邊,將他的血滴狠狠甩入池中!

  緊接著,他又一把拉過身邊如同石化般的阿軍!不顧后者因劇痛而蹙起的眉峰,用同樣的方式劃破他的指尖!又一滴帶著阿軍氣息的鮮血落入池水!

  兩滴嶄新的血珠,一前一后落入圣池。

  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沉落……

  靠近……

  毫無反應!如同滴入海水中的兩粒油珠,僅僅是被水流卷動著,彼此間劃過一道冷漠的平行線,最終各自沉向未知的池底角落,再無半分牽引融合的跡象!

  “……”死一般的沉寂。

  “爹……”呂文倩的聲音帶著哭腔和哀求。

  呂天眾掐著路人脖子的手,松開了。漢子癱軟在地,大口喘息。

  呂天眾沒有再看他。他緩緩轉過身,目光再次死死鎖定在阿軍身上。那目光復雜到了極點——驚濤駭浪般的狂喜、熔巖般滾燙的愧疚、還有那無法磨滅的、命運弄人的巨大荒謬感!他魁偉的身軀竟微微晃動了一下,隨即爆發出震徹整個圣水池廣場的、帶著幾分癲狂意味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笑聲如滾滾雷霆,驚飛了滿樹的雀鳥,“好!好啊!!!”他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帶著山崩海嘯般的力量,重重拍在阿軍那因緊繃而顯得異常單薄的肩膀上!

  “軍兒!!我的軍兒!!!”呂天眾的聲音在狂笑中劈了叉,嘶啞卻蘊含著火山噴薄般的情感,“是爹瞎了眼!爹對不起你!!”他用力搖晃著阿軍的肩膀,仿佛要將這遲來的悔恨和沉甸甸的父愛一并搖進兒子的骨髓里,“不怕!爹教你!想學哪個都行!你有老底子,上手快得很!爹……爹……”他激動得語無倫次。

  阿軍如同一個被釘住的木偶。肩膀上傳來的巨大力量無法撼動他分毫。父親狂熱的懺悔和許諾像隔世的噪音。他的世界在他自己的鮮血與趙汐的鮮血完美交融的那一刻,就已轟然倒塌、凝固成冰。那雙總是燃燒著固執火焰的眼眸,此刻徹底熄滅,只剩下空洞冰冷的絕望。三哥?親哥哥?這突如其來的身份,如同萬鈞的符咒,將他對呂文倩熾熱滾燙、不容于世的愛戀瞬間冰封,碾成齏粉!比魔天柱被拋棄時的哀鳴更徹底的死寂,籠罩了他的靈魂。

  呂天眾見他毫無反應,像個失去感知的木人,興奮和愧疚中摻入了一絲焦慮:“軍兒?軍兒?跟爹說話!”

  趙汐也察覺到了兒子的異常,急忙上前,淚眼婆娑:“軍兒,娘……娘太高興了……你……你別嚇娘……”

  巨大的荒誕感和冰冷的枷鎖感勒住了阿軍的咽喉。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死寂里,一只溫軟的手臂,帶著劫后余生的溫暖和純粹的喜悅,輕輕地、不容置疑地挽住了他冰冷僵硬的胳膊。

  “三哥,”呂文倩仰起沾滿淚珠卻笑靨如花的小臉,聲音清脆得像破開寒冰的春泉,“我們回家吧。”

  “回家”兩個字,像投入絕對零度的深潭的兩顆石子,在那冰封死寂的心湖最深處,激起了微弱到幾乎可忽略的漣漪。阿軍極其緩慢、僵硬地低下頭,看著呂文倩那自然挽住自己胳膊的手。那曾經讓他甘愿舍棄一切觸碰,此刻卻像燒紅的烙鐵貼在了靈魂深處。

  “……嗯。”一個幾乎被凍結在喉嚨深處的、微弱而干澀的音節,終于被他艱難地擠壓出來,破碎得不成調。

  呂天眾見狀,心頭巨石轟然落地,豪邁的笑聲再次炸響:“好!回家!回家!哈哈哈哈!”他一臂攬過同樣淚流滿面的趙汐,另一臂又想拍向阿軍,卻在觸及兒子那冰封的臉龐時,手勢僵在空中,最終只用力一揮,“走!回家!”

  趙汐喜極而泣,一手被丈夫緊握,另一手急切地抓住了阿軍冰涼僵硬的手腕。呂文倩親昵地挽著“三哥”的臂彎。呂天明站在母親另一邊,看著這猝然降臨的“團圓”,眼底深處翻涌著難以言喻的復雜。

  五個人,在古元城華燈初上的街頭,朝著城外山居的方向走去。暖橙色的燈火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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