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愁眉苦臉的躺在可遇大殿不遠處的山林小道石階之上,他被伏元龍臭罵了一頓,只是到了最后伏元龍都幾罵不下去了,摸著他的白發(fā)就那樣死死的盯著他。
“唉……”
他也不想啊,只是,若是想要用載天錄更多的力量這就是代價,只希望到時候開天的時候不至于用到這種辦法,那么他還可以多活幾年。
他最終還是騙了伏元龍,載天錄他沒有收回來,反正已經(jīng)用出去了,早晚有一天自己也會用得更多,而且,留一頁在伏元龍那里他也安心一些。
抱歉了,盟主。
周仁微微嘆息,靠在石階上周仁扭過來扭過去,無意之間看見了遠處涼亭之中的夜流離。
“……”
他猛的一下子坐了起來,看了看四周確定找不到什么縫了他也是有些無語捂住了臉,這小子氣息太微弱了,幾乎低到無,他在這里扭了半天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
不過周仁忽然想起來了伏元龍當時是說是夜流離告訴她的這些事,這也讓周仁有些好奇,看樣子這個人也不是特別簡單啊……
他走了過去,裝作剛剛路過一般,看見夜流離笑著打了打招呼然后坐到了他的身邊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從他的那個視角朝著下方剛剛自己的位置看去。
好,盡收眼底。
“……”周仁捂著臉實在是感覺有些丟人。
只不過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夜流離坐在這里并不是欣賞風景,也不是思考,他仿佛就像是木偶一般,沒有任何靈魂一般,對所有事都仿佛察覺不到一般。
周仁嘆了一口氣,他發(fā)現(xiàn)這些是因為這里依舊倒了兩杯茶,此刻都已經(jīng)冷了,其中一杯已經(jīng)喝了一半,而夜流離面前那杯還是沒有然后動過的跡象。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欠雷劈,因為他突然覺得夜流離這種狀態(tài)好像也不錯,只是出發(fā)緣由是自己不想丟臉,所以他內(nèi)心感覺到有些譴責。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法器那些小小的……副作用的?”看著夜流離,周仁有些好奇的問道。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夜流離甚至沒有動一下,端坐在那里,好似一件完美的藝品。
“你應(yīng)該是第一次見我的法器吧?你不簡單,但是你不想說。”周仁點了點頭,知道自己是自討沒趣。
“盟主去問過你吧,關(guān)于我的法器能不能收回來的問題,你應(yīng)該是還沒有告訴她,或者是替我隱瞞了,謝謝。”周仁看著夜流離認真的說道。
風微微吹動夜流離的發(fā)梢,帶動他的衣角,只是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反應(yīng),仿佛一直處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能……說說你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嗎?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開口,但是你若是不想說,也可以發(fā)泄你心中的情緒,這樣會好受一點。”周仁輕輕的說道。
夜流離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這樣吧!來!我讓你打一拳!不,想怎么打怎么打,我保證不會躲,你就算是拿武器抽我都行。”周仁突然拍了拍胸口大聲說道。
“……”
夜流離面具抖了一下,他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看向了周仁,終于是有了一些反應(yīng)。
“從盟主,憐雪姐她們的反應(yīng)來說,你肯定是有回應(yīng)的,而且也有自己清醒的意識,所以你能聽到我的話,也會思考。”周仁分析道。
“所以,你只是沒有任何回應(yīng)的欲望罷了,對嗎?”周仁自顧自說著,絲毫不管夜流離是不是再聽。
“我也不知道你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無法感同身受,理解不了你的內(nèi)心有多痛苦,但是這里是在可遇,若是有一天你想開了,任何人都會在第一時間回應(yīng)你。”
周仁認真的說道,伏元龍想要他回到正常,他別人說夜流離,但是也希望他能好轉(zhuǎn)一些,不光是因為伏元龍。
“說說我的過去吧,或許和你差不多……”周仁笑著攤了攤手,他想要試著讓夜流離開口,看看能不能從這里切入夜流離的內(nèi)心。
“我的父親母親是兩位很好的老人,父親算是稍微嚴厲一些,母親很溫柔,他們……”
周仁笑著開口,像是回到了過去一般,夜流離在一旁安靜的聽著,依舊是那副白瓷面具,面對著周仁,只是周仁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睜開眼睛。
“最后,我所有的親人都死去了,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他們,要帶著他們出來看一遍這方天地,但是他們?nèi)慷妓涝诹四莻€冬天的山脈之中。”
周仁靠在石桌上,看著遠方的天空有些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是啊,想要看開談何容易,想要忘卻談何容易。
人們總是懼怕時間的力量,只是忘了它是在時時刻刻沖刷著記憶,而不是瞬間就忘卻,過程也不是不痛不癢。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這幽州年輕一代之中的最強者了,更是身為這幽州尊主,妖庭妖皇,若是他們還活著,一定會很欣慰吧。”
“若是他們還活著,我就把他們送千星皇城,平平靜靜的生活……”他低下頭苦笑道。
“在幽州征戰(zhàn)的每一天我都不曾忘卻他們,哪怕是幾次幾乎接近身死,在最無助最得意的時候,我也依舊希望他們在我的身邊。”
“所以,形同槁木是一天,心如死灰是一天,為什么不試試朝著前方看看,尋找其他的意義是一天呢?”周仁看向夜流離平靜的問道。
“站起來吧,換一種方式試試看,反正,你已經(jīng)什么都不要了。”周仁認真的說道。
“……”
夜流離罕見的低下了頭,周仁對此也是松了一口氣,果然,即便是心如死灰靈魂也依舊還在,只要聽得見他們的話就還有希望。
“來吧,你也到可遇很久了,盟主也在等著你。”周仁起身朝著可遇走去,他并不害怕夜流離依舊猶如木偶一般,只要她能聽得進去,早晚有一天他會試著去接受。
就在周仁走出涼亭之后他平靜的回過頭看向了夜流離,他在等待,終于,夜流離也動了。
他在前線征戰(zhàn)了快兩年時間,自從曉新把這個人帶出來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兩年時間,到他回來這段時間,他都是猶如木偶一般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而在今天,他終于動了,起身跟上了周仁。
“試試吧,或許會比你一直干坐著要好一些。”周仁微微一笑,夜流離沒有任何反應(yīng),周仁也沒有什么勸說,平靜朝著可遇大殿走去。
“周仁?”
兩個人閑步走到可遇的大殿處,艾婉兒也發(fā)現(xiàn)了兩個人,她笑著走了過來對著周仁打了打招呼。
“嗯?流離?今天是你在照顧他嗎?”艾婉兒有些好奇,因為平時夜流離身邊都跟著伏元龍或者憐雪,今天他身邊居然罕見的沒有看見兩個人的身影。
“并沒有,無意之中遇見的,見到他一個人坐在那里,我便打算讓他走走看看。”
周仁笑著搖了搖頭,只是有些尷尬,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在夜流離面前扭了幾下才發(fā)現(xiàn)夜流離的吧。
“是嗎?之前我看沈心他們和他說話他都沒有怎么理會的,沒想到你居然能說動他起身。”艾婉兒有些意外。
“不過也好,多走走,一直坐著發(fā)呆時間長了對身體也不好,多走走看看,也能舒服一點。”不過艾婉兒還是很開心夜流離能像現(xiàn)在一樣走走的。
就這樣,兩個人帶著夜流離一路在可遇上下轉(zhuǎn)了很久,夜流離雖然還是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是隱隱約約之中似乎多了幾分生氣。
“感覺怎么樣?”周仁看向夜流離有些好奇。
“……”夜流離站在原地低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眼下可遇戰(zhàn)事連連大捷,你修為也暫時跟不上,不然的話倒是可以讓你去前線看看可遇這邊的戰(zhàn)事。”周仁撓了撓頭解釋道。
夜流離抬起了頭看向了可遇核心,周仁也順帶看了過去,他有些詫異,這面具連眼睛都沒有露出來,這樣看能看見什么。
不懂,但是尊重。
“他就這樣走,我當初是真的害怕他摔了……”艾婉兒見狀也是有些無奈的捂著頭搖了搖頭。
“的確。”周仁贊同的點了點頭。
“不打算換一張面具嗎?露出眼睛,看一看這片天下美麗的風景,也打開自己的心窗,試著放下。”艾婉兒關(guān)心的說道。
“……”
夜流離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艾婉兒覺得有些可惜,只是她也有些驚喜,因為夜流離終于有了一絲對外界的反應(yīng)了。
“隨你好了,我相信你有一天會看開的,到時候面具你也會親自拿下來。”她也沒有堅持,至少已經(jīng)有了一些反應(yīng)了,或許未來會慢慢好起來。
溜了一圈,回到可遇大殿已經(jīng)差不多是下午了,沈心看見三人也是有些詫異,周仁和艾婉兒倒是正常,只是這夜流離居然會離開伏元龍?
要知道他不會相信除了伏元龍跟憐雪以外的任何人,甚至就算是說話他也不會有任何回應(yīng),更不會離開伏元龍的視線之中或者是離開伏元龍讓他等待的地方。
“立仁,流離怎么跟著你一起?”沈心跑了過來有些好奇。
“遇見他單獨坐著,試著勸說了一下,讓他試試能不能換一個方式生活,他也似乎是聽進去了。”周仁攤了攤手笑道。
“嗯,可以啊立仁。”沈心愣了愣有些驚喜,夜流離其實一直在聽他們說話,只是沒有開口而已,他一直都知道這件事。
曾經(jīng)他去陪著夜流離和憐雪聊天的時候無意之間吐槽了一下自己的困惱,沒想到后來伏元龍居然幫他解決了,詢問之下他才知道是夜流離開口告訴了伏元龍這件事,并且說了解決辦法,伏元龍這才在短短幾日就過來問他了。
那個時候他還挺意外的,憐雪對此倒是嘿嘿一笑,沈心這才明白夜流離只是不在他們面前說話罷了,他也并非是外表看起來那般冷漠。
就在幾個人交流的時候,伏元龍和憐雪沖了過來,看著夜流離站在周仁身邊也終于是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我還以為你離開了……”看著夜流離,伏元龍累得滿頭大汗,一旁的憐雪也是有些氣喘吁吁。
“……”夜流離低下頭搖了搖,伏元龍愣了愣也連忙拉住了他。
“我并沒有怪你,我只是害怕你又去做傻事,真的,我不想再失去朋友了……”伏元龍輕輕的說道,仿佛是害怕夜流離誤會。
“盟主……對不起啊,好像是我把他……拐走了……”周仁站在一邊微微有些心虛的撓了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