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陳德忠回來的消息才剛剛透露出去。

　　隔天一早，城內陳府的六家鹽店，就都接到了可以開店的通知了。這消息還是鹽運使親自送來陳府的。

　　鹽運使張大人一大早就在門外候著。門子清早剛開門，就連忙送上了拜貼來。按例來說，他一個從三品的正職官，怎么會大清早的來見一個從五品的千戶。不過想來也是陳德忠這個錦衣衛的身份也是讓他難受了。

　　待到陳亮去給陳德忠見早的時候，他已經在書房和陳德忠聊了好一會了。見到陳亮進來，連忙贊許的看了陳亮一眼，說了幾句陳亮少年英才之類的好話，便和陳德忠告辭了。

　　“這鹽運使張大人真是……墻頭草。”陳亮一臉嫌棄的說道。他還真是看不起這樣的。

　　“也不能這么說，他也是沒有辦法。我不在福州城，他哪里有膽子忤逆了高公公呢。他心里又何嘗不知道我們這個千戶所的重要性。畢竟是擔負著錦衣衛閩浙、湖廣、云貴八省錦衣衛的辦公經費的。得罪了我們就是和整個錦衣衛作對。提督大人也不會放過他。”陳德忠沉穩的說道。

　　“所以，你也不能怪他，他也是有苦衷的。其實這張大人，人還不錯。”

　　陳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懂了。

　　“你那姓鄭的小跟班呢？怎么沒有見到他。”

　　“一大早便去急遞鋪里幫忙了。孩兒想在急遞鋪里安排他一陣子，之后再讓他去泉州府的分號去做主事的。”

　　“嗯，這個安排還不錯。這孩子是個好苗子，他爹曾經也是咱們的一個百戶，不過他們家不是世襲的。當年也曾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后來看透了、參悟了。最后選擇了退出這行來，最后在泉州府當了一個吏員，偶爾還會給我們通報些消息。這手續還是你爹我給他辦的。好聚好散嘛！”

　　“原來還有這樣一回事。那芝龍他那失蹤的族弟呢？孩兒問過二叔，二叔卻讓我不要管這閑事。”陳亮接著問道。

　　“這孩子多半是已經死了，這一兩年來凡外地被販賣到福州城的男孩，十之八九是進了高寀的府里。但凡只要是進去了，最后就都沒有再出來的。這高府里管事的都是太監。我們的人想進去探消息的確很難。”

　　陳德忠倒是直言不諱的，把這些都告訴給了陳亮。不過這個消息，讓陳亮怎么去和鄭芝龍說呢？

　　“或許他沒有進高寀府邸呢？我還是打聽清楚一些吧。”陳亮回道。

　　“隨你去吧。這也不算什么大事。”陳德忠倒是無所謂了。

　　這時，陳德義也進了來。劈頭蓋臉的就高聲喊道：“大哥，你可回來了。這陣子你可把我累慘了。”

　　“哦？亮兒也在。”進了屋子一看，發現陳亮也在里面。這才稍微保持了原本成熟穩重的樣子。其實因為陳德忠太過沉穩，所以他身邊的人都太過依賴他了。當他在身邊的時候，就都會有一些孩子心性表現出來。他這個二叔就是典型。

　　“見過二叔。”就連陳亮在陳德忠面前的時候，也會比平常略微乖巧一些。

　　陳德義點了點頭。

　　“你這幾個月不是做得挺好的嗎？不要每次我一回來，你就抱怨這抱怨那。我這個千戶遲早是要你來做的。你得要撐得起才行。”

　　陳德忠對自己的親弟弟說話的時候，就和自己兒子一般。

　　“提督大人和我提過數次了，待過些時日，便會提點我到應天府去。到時候，福州這一檔子的重擔就要交到你的頭上來了。所以我才每次外出，事事都讓你來做主。”陳德忠接著說道。

　　“爹你要去南直隸了？”陳亮好奇的問道，之前這種事情陳德忠是不會在他面前說的。

　　“是啊。到時候給你在江南貢院里面捐一個貢生，直接就在京師去考舉人去吧。”

　　大明朝的京師指得就是南京，京城說的是北京。

　　“這可是好事，我早就在福建呆煩了。能出去見識見識大世面也好。”陳亮心中其實是不愿意的，不過嘴上卻不想表現出來。

　　畢竟嘉興三屠，揚州十日。這南直隸到時候一定要稱早走才是。遠離那是非之地。不過真到了那天，整個華夏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實在不行可能還是海外安全。

　　“這些都先不說了。大哥，高公公那邊怎么收場。他以為我們錦衣衛是站在巡撫大人那一邊的。故而對我們不滿，是否需要和他修好？”陳德義問道。

　　“不必了，我這次到杭州，南鎮撫司那邊傳過來話了，東廠的陳公公，還有掌印的張公公，都愈發的對這高公公不滿起來了。想來這福州的督監也是時候要換一個人來了。”

　　陳德義點了點頭，陳德義接著說道，“如此最好了，那我這幾日再讓人多搜集點這高公公的罪證去，免得到時候陛下要定罪的時候沒有證據。”

　　“去吧。不過你還是不要做得太過，稍微隱蔽一些。”陳德忠吩咐道。

　　“是！”

　　見陳德忠和自己也沒有什么要吩咐的了，陳德義也識趣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了陳亮父子二人在這小屋內。

　　“亮兒，你那急遞鋪的事情，可以快些布局了。我這次也和南鎮撫司說好了。今后咱們南鎮撫司這邊的情報都從你這里走。”

　　“你也知道，一直以來，北鎮撫司在什么事情上都壓著咱們一頭。可這經費卻都是咱們在賺。這次你要依托這個急遞鋪，把全國的信息都給收集好。官員們如若有家屬寫信通過咱們，那是一定都要查驗的。你知道嗎？”陳德忠說道，其實在隱私這個問題上，陳亮和陳德忠一直達不成共識。

　　畢竟是現代人，對這些東西會比較關心一些。不過考慮到這關乎國家安全的情況。其實還是要做的。尤其是這個時代的官員，的確是沒有幾個好鳥。多掌握一些他們的情報，那自然是更好的。

　　“孩兒已經在安排了，不日內八閩各縣都會有咱們的分號。只是外省的話，就會麻煩一些。”陳亮說道。

　　“不麻煩，外省到時候自然有南鎮撫司的弟兄們會幫襯你。你不用太在意了。你只要把閩地的各縣做好，有了樣式他們再到外省照抄即可。”

　　父子二人許久沒見，又多說了好一會的話，直到戚小龍過來問候陳德忠了。方才各自散了。

　　陳亮又陪著戚小龍去到處走了走，給介紹了下陳府各處的作用。再讓小倩也一起，三人去壓馬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