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末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十年沒見，況且十年前最后一面也是不愉快的，她更是不知道說些什么去敘舊。
“你的腿？”
“骨折，很快就要愈合了。”
“哦。”
兩人看著對方，柯末雙手抱臂，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氣勢一些：“你來找宣一哥？”
“嗯。”
“找他做什么？”柯末有些警惕，她對當年的事情還是埋怨于她。
“工作上的事。”顧煙解釋：“我開了家花店，酒吧的布置是找我們來做的。”
柯末想了下，沒說什么，最后又盯著顧煙看，試探地問：“你…有和沈寓哥見面嗎？”
“嗯。”
“…哦。”柯末有些失落，不再說什么，“我就先走了，下次，下次碰到再聯系吧。”
看著柯末開車離開，顧煙心里感慨，她長大了呢，她差點沒認出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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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紋門鎖開，屋內一片漆黑。
沈寓還沒有回來。
顧煙也沒開燈，去到落地窗前，俯瞰著海市繁華的街景。這城市的燈火輝煌，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在玻璃上折射出五顏六色光芒。
這海市的夜景原來這么漂亮，她竟從未在這種角度看過。
本該是愉悅的，可她竟一點感覺也沒有，內心是無盡的孤獨。她只希望和這黑暗的環境里融為一體，一起消失看不見就好了。
黑暗中燈在瞬間照亮。
這個世界又亮了。
顧煙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她轉頭看去。
“怎么不開燈。”
沈寓脫下外套，身上穿著黑色修身半高領毛衣，去到廚房。
顧煙視線轉向時鐘，她竟然坐了這么久，沒有一點感覺時間的流逝。她不自覺地捏緊了衣擺。
“沈寓。”
“嗯。”
沈寓邊喝水邊朝著顧煙走近，聽她說話。
“我想回江城。”顧煙抬起頭，看向他：“我好久沒回江城了。”
沈寓注視著她，目光探究，想著她話里的意思，又認真道：“我和你一起回江城。”
顧煙眼里閃過詫色，緊了緊指尖，垂下眼睫沒敢看他：“如果不打擾你工作的話，我們一起回江城吧。”
顧煙現在很懷念江城的日子，最近遇到了很多老朋友讓她想到十年前發生的事。好的壞的時光都在那，回想起十年間她只敢回去六次。
其中四次都是去江城的監獄探望裴宣一，她這四次一次也沒見到過他，但她也沒離開，就坐在監獄附近一整天，什么也不做。每一年都是坐最早一班車來和最晚一班車離開。
還有一次是她即將挨不下去這破碎的生活時短暫地逃離，去找一找她曾經最快樂的時候，卻發現都以物是人非，更加惆悵。
最后一次是五年前她遇到了本該遺忘的人，十年前聯系不上的律師主動尋找到她。甚至給她帶來了遲到的遺產，幾經波折。她有了資金重新生活下去，開了屬于她的花店。
這一次回去江城顧煙心底里是忐忑不安的，她對于未知的事態變化感到迷茫。
她更希望這一次回去能找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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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程江城時與學校開學返校的日子碰巧趕上，車站里都是青春洋溢的學生，嘻嘻哈哈地很熱鬧。
是青春正美好的時候啊。
顧煙受到感染嘴角帶著笑意，無比懷念學生時期的時光。
沈寓一手推著一個大箱子，兩人合用一個箱子出行，一手微微護著顧煙防止旁邊打鬧的學生撞到她受傷的腳。
抵達江城后坐上出租車，看著不停倒退的風景，顧煙心里無比感觸。
所到之處有熟悉的也有變得陌生的，時間在變，江城也在變，她和沈寓也是。
在酒店辦理好入住后，在所住樓層停達，沈寓用房卡刷開門，打開門，把房卡插卡槽上，把行李箱先往里推，沒有走進去。
“我就在對門，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沈寓看了眼時間：“先休息一下，再過一會出去吃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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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后，顧煙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寓，“下午去老城區嗎？”
老城區是沈寓當初住的房子，當年她回來遠遠看過一眼被圍起來了，但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她也不敢問。
“早就拆了。”沈寓蹙眉，看向她：“那一塊已經開發成酒店了。”
顧煙心里像是丟失了什么，空落落的。
“那錦安區呢？”顧煙又問，想要留住些什么。
“還在，只是舊了些。”
顧煙淡淡笑了下，也不知道自己在亂問些什么，錦安區那個她曾經的家早就不屬于她了。
顧煙忽然從心底漫延著難過，曾經的一幕幕逐漸模糊起來。她傻傻的以為一切不去觸碰就不會改變。沒有事是不會變的，沒有人會停留的。
“走吧。”沈寓起身：“既然要故地重游不是應該去學校。”
顧煙看著沈寓，慢慢淡笑。回憶里在學校的畫面一幕幕浮現腦海。學校是他們之間關系最開始的地方，不會變的。它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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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一中一百米外很多店鋪小吃店，還能看見幾個穿著校服的圍成圈坐在一起吃串。
顧煙盯著學生們的背影出神，曾經她也坐在那里。
“快點呀，馬上就要打鈴了，不要吃了。”
一個女生揪著男生的后領子要拽著他趕緊走，男生笑嘻嘻地最后塞了幾口跟著女孩往校門口跑。
兩人與顧煙擦肩而過，滿是青春活力，從身邊而過帶起一陣風，遙遠又熟悉。
“沈寓？”
身后有人不確定的喊了聲。
沈寓回身看去，只見一個女人微扶著隆起的肚子，神色滿是興奮，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他們。
“真是你啊。”女人高興的走近幾步：“哇，真的好久不見啊，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帥…不，更帥了啊。”
說完女人又視線下移落到顧煙身上，有些不敢認，仔細盯著顧煙。
“雅麗。”顧煙輕輕笑著喊了她名字：“好久不見。”
王雅麗瞪大了眼睛，上下掃描著她：“顧煙？你是顧煙？”
面前的顧煙坐在輪椅上，皮膚白皙，一種不健康的白，細而長的頭發柔順的披散在肩背上，更加顯得人纖細瘦弱，整個人氣質柔柔又透著冷。
王雅麗上下看著，曾對于顧煙的記憶與面前交織。她記憶里的顧煙不是面前帶著距離感的，她之前是渾身散發著親和力，一看就很陽光的那種。她之前微微胖很健康，齊肩短發。
“你怎么變化這么大，在面前我都要認不出來了，你變得好瘦呀，腿又是怎么了？”王雅麗震驚過后面露心疼。
“不小心骨折了，沒什么事，很快就要好了。”顧煙看向王雅麗的肚子：“你要當媽媽了呀。恭喜你。”
王雅麗拉著顧煙的手，緊了緊：“二胎了，老大都上幼兒園了。”
王雅麗又看了看沈寓，有些感嘆：“沒想到你們還在一起，真好。”
沈寓笑了笑，簡單說了幾句，也看出兩個人有很多話要說，先進學校拜訪老師。
顧煙跟著王雅麗去到學校外一家咖啡店，一坐下，王雅麗就進拉著顧煙的手上上下下打量。
“你…”王雅麗欲言又止，有些埋怨道：“一畢業后就沒了你的消息，你可真狠心，還是沒有把我當朋友，手機號社交號全都注銷了。”
顧煙面露歉意：“對不起啊，我…”
顧煙一時也解釋不了，當時各種因素讓她選擇當一個逃兵，她總歸是過錯的那方。
王雅麗眼睛紅了紅，嘴巴一撇：“我原諒你，你應該也是有你的難處。我只是，有些唏噓時間變得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