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見到路一航時就覺得他有些不太對勁。路一航雙眼有些紅腫,聲音也有些嘶啞。整個人像是泄了氣一般,沒什么精神。程諾招呼著他過來坐下,為他倒了杯茶,問道:“路醫生,吃過晚飯了嗎?”
路一航苦笑著搖了搖頭。程諾招呼剛子去對面烤肉店要了些吃食。
“路醫生,這是怎么了?失戀了?”老幺脫口問道。
程諾在老幺頭上拍了一巴掌,老幺捂著后腦勺,迷惑的看著程諾。
“就你話多,給我閉嘴!”程諾惡狠狠地看著老幺。老幺咽了口口水,不敢再聒噪。
小勝見氣氛有點壓抑,連忙把酒杯擺好,為大家倒好酒,提議道:“程哥,我先敬您一杯?”
程諾目光沒有離開路一航,舉杯和小勝簡單碰了一下,一口飲盡杯中酒。
路一航也舉起酒杯,對程諾說道:“之前幫我找人的事,謝謝了。”
程諾“嗯”了一聲,和路一航碰了杯,笑道:“你們這是故意要灌我呀?”
路一航再次苦笑了一下,也不說話。
老幺、剛子敬完酒,幾個人就靠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路一航的情緒所感染的,雅座里氣氛異常沉悶。老幺撓了撓頭,說:“蘭雅嫂子這兒要走高雅路線,不讓劃拳。大家比劃比劃還能熱鬧些?!?p> “不喜歡我這兒的高雅路線,下次別來了!”蘭雅突然出現在雅座外,笑罵道。
“哎呦嫂子,是我說錯話了,我自罰三杯!”老幺賠笑道,接著連飲三杯酒。
蘭雅今天將長發松散的盤在腦后,穿一襲淡藍色長裙,面上的淡妝讓人覺得很舒適。路一航想起第一次見蘭雅時的情景,不禁覺得有些尷尬。
“這位大哥有些面熟,程諾,你不給介紹一下嗎?”蘭雅微笑著說道。
“呃......”程諾記起之前的事情,有些猶豫該怎么介紹,于是避重就輕道:“這位是路一航,附院普外科的醫生?!?p> 路一航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和蘭雅握了一下手,道:“你好。”
蘭雅微微一笑道:“你好?!?p> “路醫生就是那天......”
老幺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程諾一巴掌拍在了后腦勺上打斷了,程諾怒道:“就你話多!”
老幺看著程諾,委屈道:“哥,你老這么打我,打傻了怎么辦?”
程諾氣得笑起來:“我不打你,你就已經夠傻了。”
蘭雅也笑了起來,那笑聲如銀鈴般悅耳?!靶辛诵辛耍滥銈兠刻斓轿疫@兒消遣是為了幫我看場子。我也不能不近人情,想劃拳就劃吧,我今晚看路醫生的面子許了?!?p> 程諾忙道:“這不行,不能壞規矩。這樣,你找副撲克,我們玩點動靜小的。”
蘭雅應了一聲,叫服務生去找撲克。
沒過一會兒服務生就送來一副撲克。程諾簡單為路一航介紹了夢幻拖拉機的規則,幾個人就以這個游戲喝起酒來。
路一航一來不怎么會玩,二來牌運實在太差,酒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最后程諾看不過去,替路一航喝了不少。就這樣玩玩鬧鬧,一直到了后半夜。蘭雅過來和他們說店里要打烊了,幾人才戀戀不舍的離去。
程諾本來想送路一航回去,被路一航拒絕了。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被人送回去,路一航也覺得沒面子。他讓程諾先走,自己往酒吧街的街口走過去,準備打車回去。
凌晨出租車本來就少,路一航站在街口好不容易招到一輛出租車,還被后面來的一對情侶截胡了。無奈中,路一航只得往家的方向走去。酒氣上涌,他有點想吐,見旁邊有條小巷子,就鉆了進去,想找個角落把胃里的東西吐一吐。
巷子里路燈昏暗,大部分區域都被黑暗籠罩著。他看到路燈不遠處有垃圾桶,忙向那個方向移動著。當他把晚上吃的喝的吐得差不多時,人也有些輕松了。雖然腳步還有點虛浮,但是心里那股惡心勁兒已經緩解了不少。他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從黑暗處跳出一個人,將他一把推到墻上,手中的匕首從背后搭在他脖子上,聲音有些顫抖道:“別叫,錢包交出來,否則宰了你!”
路一航喝過酒,膽子也有些大,道:“現在有微信、支付寶,誰還拿錢包?”
對方低聲怒吼道:“別廢話!身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
路一航笑道:“只有手機?!?p> 那人有些惱怒,用匕首把狠敲路一航的腦袋,路一航只覺得一陣悶痛,有什么溫熱的液體從被敲的地方往脖子里流。路一航頭有點悶,吃痛中借著酒勁兒壯膽,轉身就想和對方扭打。
對方一見路一航轉過身來,立刻將刀鋒對著路一航的脖子刺去。路一航只覺得白光一閃,心中還想著這刀如果鋒利的話可能會刺破自己的頸動脈,就見一只手抓住了刀刃,匕首無法再向前進一步。
路一航借著昏暗的燈光看清了那只手的主人,正是程諾。程諾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另一只手握住劫匪拿刀的手腕巧力一扭,隨著劫匪一聲慘叫,匕首被程諾奪了過來。
程諾不怒自威,看著捂著右手的劫匪,狠狠道:“滾!”
那劫匪如得大赦,連滾帶爬的跑了。
路一航酒已經醒了,見程諾手里還握著匕首,鮮血順著程諾的指間滴在地上,趕忙上前查看。程諾扔了匕首,看了看自己的受傷的左手,笑了笑道:“小傷,沒什么事?!?p> 路一航皺著眉,抓著程諾的手腕,借著路燈燈光查看著他的傷口。傷口在手掌上,從虎口一直到小指下面,很深,都能看見手指的肌腱了。路一航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在程諾手上,道:“跟我去醫院!”
程諾臉上有些驚恐,道:“不了吧,這點小傷兩天就好了?!?p> 路一航不由分說,架著程諾的胳膊就往大路上走。恰巧有輛出租車經過,將兩人載到附院門口。路一航怕程諾中途跑了,一直抓著他到了急診科。路一航和急診外科值班的李濤醫生打了招呼,叫了骨科會診,說是肌腱沒傷到,對齊縫合就行了。
“小李,縫好點,這我哥們兒?!甭芬缓揭荒槆烂C說道。
李濤笑著道:“要不您來?”見路一航擺了擺手,繼續道,“我水平你知道,不會差。得打點局麻藥,我好好縫。”
程諾見裝著局麻藥的針管就要戳到自己手上時,差點大叫著跳起來。原來程諾不愿意來醫院的原因是害怕打針。總算是被路一航壓著打好了局麻藥,李濤很快就將傷口縫好了。待包扎好傷口,李濤說道:“還得去打個破傷風抗毒素。”
程諾聽著臉色都變綠了。路一航手勁挺大,壓著程諾就去打了針。程諾感覺自己命都丟了半條。
等這些治療都做完,天色也有些蒙蒙亮了。路一航準備和程諾離開醫院,卻被李濤追上來攔住。
“路哥,您這頭上也有傷呀,我給您看看?”
路一航摸了摸腦袋。又是右耳后面,已經是最近第二次在同一部位受傷了。血已經結痂,將頭發粘在了一起。路一航道:“沒啥問題,我先走了。”
程諾像是終于找到了報復的機會,用右手抓住路一航的胳膊,連忙道:“路哥,別呀,讓李醫生給您看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
路一航轉頭看著程諾,覺得哭笑不得。
李濤帶著路一航到了治療室,看了看傷口,道:“傷口不大,有點深,縫兩針可能長得好些?!?p> 路一航慌道:“不用了,縫兩針還得剃頭發,破壞我發型,讓自己長去吧?!?p> 李濤笑道:“頭部受傷,要不再加做個頭顱CT看看有沒內傷?”
“你不怕我告你過度醫療?”路一航面無表情的說道。
李濤告饒道:“開個玩笑而已,這么嚴肅。不做就不做,怎么還威脅人?話說,你這個傷口也應該打個破傷風。”
路一航剛要拒絕,就看到程諾一臉壞笑看著自己。路一航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就叫現世報。
程諾監督著路一航打完疫苗,笑道:“醫生也怕打針嗎?看你都發抖了?!?p> 路一航反駁道:“我不是怕,就是覺得有點冷。”
程諾這才發現路一航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早春的清晨還是很冷的,襯衣完全不能御寒。路一航的外套給他包了傷口,現在上面全是血跡再沒辦法穿了。程諾就想著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路一航穿上,結果被路一航制止了。
“你也別脫外套了,手傷著不方便。走,醫院門口吃個早點,趕緊回家吧?!?p> 路一航說完就帶著程諾到了醫院門口的早餐店,要了包子和豆漿,都熱乎著,路一航身上的寒氣也驅散了些。
“今年我本命年,運氣差到了極點,”路一航嚼著包子,含糊不清的說道,“兄弟,連累你了?!?p> 程諾擺著手笑了笑,說道:“要不是我擔心你跟著你,你這會兒身子都涼了吧。”
路一航點點頭,同意程諾的說法。但看到這會兒走進早餐店的人,他又說不出話了。
于詩涵進了早餐店,也看見了不遠處的路一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