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櫟跟幾個同事又喝了幾杯,覺得差不多了,就用手撐著頭,在鍋里撈青菜吃。一邊吃,一邊聽旁邊的兩個上有老下有小的同事抱怨給孩子學校老師送禮的惡習。
“那禮重的!一個孩子一萬塊,我家的雙胞胎,送一次就兩萬,一年兩次!小張,你說咱一個月才賺多少錢?我說不送,我媳婦就跟我急眼!”
“哥,現在都這價,不光班主任送,科任老師也得送啊……咱們小時候哪送過禮啊?”
“小時候的老師多負責任,我小學的啟蒙老師,放學之后把作業不會的同學全留下給補習,手把手的教啊,連我媽給送的雞蛋都不收。”
“那你們老師確實挺好的,我的啟蒙老師就不行了,什么蒼老師,飯老師,武老師……從來都不手把手的教。”
“唉,森月挺不錯的,回頭我傳給你兩個片子……”
……
言櫟聽不了這種信馬由韁的推心置腹,撂下筷子去沙發上瞇著醒酒,旁邊鄭齊和法律事務部的同事講自己是如何談下那個震驚朝野的驚世大合同的。
言櫟不時的幫著捧一捧,畢竟是一個部門的,一榮俱榮。
正說著,電話響,言櫟一看是董事長,走出包房接了起來。
白書禮帶著一腔獨守空房的怒火,質問言櫟怎么這么晚還在外邊野,是不是管不了他了,讓他發定位,要親自去薅他回來。
言櫟怕他真過來,連忙安撫。
“快了吧,都喝的差不多了。”
“別鬧……微服出巡也不行。”
“沒喝多……就、就幾瓶……”
“不勞您大駕了……我叫個代駕就行……”
“回回回,馬上就回,您千萬別來。”
……
確實喝的差不多了,言櫟掛了電話進屋,包間里已經準備散伙了。一起舉杯喝完杯中酒,互相告別之后,叫代駕的叫代駕,打車的打車,披著月色,各自回家。
言櫟叫了代駕,報了地址之后就坐在后排閉著眼吹風。
剛剛喝的時候沒覺得什么,風一吹,酒勁就上頭了,整個人昏昏欲睡。
車子還沒開進小區,就被攔了下來。言櫟看著不知道在門口等了多久的白書禮,有點錯愕。
打發走了代駕,白書禮把車開到了樓下的停車位。
電話里暴跳如雷,現在卻一言不發的牽著言櫟的手上樓。
以前言櫟單獨跑業務的時候,還沒有助理。每次醉酒回來,都是一個人,經常會直接睡到沙發上、地板上,連馬桶邊都睡過,基本都是被凍醒了才醉醺醺的爬到床上,甚至還有一次是被鄰居在家門口叫醒的。
忽然感覺到有人等著有人守著,進門的時候不再是一個空蕩蕩黑漆漆的房間,眼圈就紅了,略微搖晃的從背后輕輕抱住了正在換鞋的白書禮。
白書禮怔了一下,想轉身回應,言櫟像是醉了,聲音黏黏的:“別動,我就想,嗯,抱一下……”
白書禮有點驚喜,但是還是埋怨言櫟的晚歸,為了鞏固政權,必須拋棄和顏悅色,做足氣勢:“怎么了?知道回來的晚了,愧疚了?”
言櫟把臉貼在白書禮的背上,感受著說話時,背上傳來的輕微震動,不愿放手,半晌才哽咽著回答一句:“嗯……”
言櫟半抱半趴,重心全壓在白書禮身上。
抱了好一會,白書禮都懷疑他是不是趴在背上睡著了,慢慢顛了兩下。
言櫟感覺白書禮有點站不住了,便松開手,踢掉鞋子赤腳鉆進了衛生間。
白書禮以為言櫟喝多了去吐,硬著心腸不去管他,一邊換衣服,一邊忿忿的碎碎念。
忽然摸到脫下的外套后背有些濕濕的,是剛剛言櫟趴著的位置,心里頓時就軟了,不動聲色的沖了一杯蜂蜜水……
同居生活簡單平靜。
言櫟每天早上早早的就做好早餐。
有時候是培根煎蛋配牛奶,有時候是餛飩,有時候是三明治,或者水餃,各種面條,湯和米飯……種類繁雜,基本可以半個月不重樣。
吃完早餐,看董事長慢吞吞的刷牙洗臉,一層一層的做護膚……
言櫟出門時,白書禮能坐在餐桌前就算標準時間了。
工作時,不經意看到同款袖扣和領帶夾,言櫟心里總像有只小貓在磨爪子,抓心撓肝的。
白書禮有空就在微信上撩言櫟,言櫟有時候會回復,大多時候是懶得理他的。
白書禮也不在意,反正董事長發情的時候,是不需要觀眾的。
下班之后,言櫟要去超市買東西,白書禮也要跟著。
看著白書禮什么東西都往購物車里塞,還不停的指手畫腳,好涵養的沒有吼他。
“這個枕頭摸著挺舒服的。”
“這個垃圾桶比你家里用的好看。”
“你別拿那個牌子的咖喱,拿這個。”
“不吃苦瓜。”
“這個碗比你家那破碗強多了,拿一套吧。”
……
忍無可忍,言櫟氣的臉都白了:“董事長,您要是看我家哪都不順眼,您就回自個家去。我薪水低,還經常被領導壓榨,只能過這種粗糙的苦日子。您拿的那個鍋,就這個,都抵得上我半個月的工資了,您知道我要陪多少個客戶喝酒,熬多少個通宵做全程才能換那么一個鍋么?就因為這鍋顏色好,鍋底帶花紋?用這個鍋做菜,豆腐能變成大閘蟹么?”
言櫟很少一口氣講的滔滔不絕,顯然是氣壞了。
白書禮平時大手大腳慣了,沒考慮太多。
他賴在言櫟家,言櫟一直堅持自己買菜,偶爾他有想帶言櫟去吃的館子,才會輪到讓他請客。平時家里的一應開銷,都是言櫟在負責的。
想著言櫟平時對自己的挑剔也是盡量的有求必應,白書禮有點愧疚,嬉皮笑臉的湊上去:“我買我買,就當我交伙食費……”
言櫟斜眼瞟他,白書禮知道言櫟不要用他的錢。
之前有一次看見他那么累,說要給他升經理,言櫟發脾氣三天沒有理他,他就不敢再提這茬。
看言櫟的面色又不善,白書禮忙改口:“那我不是也在那住么……”
言櫟推著購物車就走:“愛住不住,不買,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