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一點都不意外，”劉所長嘲笑地說，“這回怎么了？”
“她被一個持槍的匪徒綁架了，”魯旦看到劉所長騰地站了起來，不急不忙地補了一句，“不過我救下了她。”
“說話別大喘氣，”劉所長松了一口氣，又坐下了，“怎么回事，給我講講。”
“還記得我的金魚失蹤了嗎？”魯旦把隨后發生的事兒給劉所長講了一遍。
“這樣啊，”劉所長聽得忘了吸煙，白白浪費了一根好煙，這個月的最后一根中華，他嚴肅地說，“老魯，你惹上大事兒了，聽起來，又有一個狠角色摻和進來了。”
“我來這里不是讓你評價事態的，派個人幫我保護幾天樹兒，配上槍，我感覺這個事兒就要水落石出了，我現在目標有些明顯，需要一個幫手。”
“你想用誰？”
“就小李子吧，這小伙子還是挺機靈的。”
“好，一事不煩二主，我這些天就不給他安排別的活兒了。”
“讓他配好槍。”
“行，你給他說一聲就行。”
“好，我就不打擾你這個大忙人了。”魯旦朝門外走去。
“老魯。”
魯旦停住了，“恩？”
“小心點。”
魯旦擺擺手，走了出去。
小李子在走廊等著，魯旦給他點了點頭。
“所長好像從來沒有拒絕過你的要求，”小李子嘆口氣，“你知道大家叫你什么嗎？二所長。”
“你不服氣？”魯旦發小李子一根中華，“上工去吧，這幾天你就是校園警察了。”
“就憑你每次都能拿走所長的好煙，我就服氣，”小李子笑瞇瞇地說，“校園警察也不錯，小學里都是年輕漂亮的女教師，正好我個人問題還沒解決，我媽催過我好多次了，這次是個機會。”
“你小子，別打魯樹的主意就行。”
“那可不好說，”小李子有意氣氣魯旦，“男未婚，女未嫁，這幾天又要天天接觸，遇到危險了我再來個英雄救美，說不定過段日子就該喊您岳父大人了。”
“我讓你小子嘴貧。”魯旦起腳踢小李子屁股，小李子機靈地跑開，鉆進警車，朝中原路小學行去。
宋錯的加長轎車停在了張軍的別墅前，門口的兩個保鏢看到他的派頭，都有些吃驚，他們一面通知泰明，一面迎了上來。
“什么人？”一個臉上被一道疤痕和幾十個疙瘩修飾得猙獰可怖的保鏢問道。
宋錯一巴掌扇了上去，“叫張軍出來，我不和你說話。”
兩個保鏢一同作色，正準備動手，宋錯掏出了一把槍。
“是宋老板啊，來了怎么不和我說一聲，我好提前去接你，”張軍笑得像個彌勒一樣，但眼前的景象也令他心中頗為不爽，“他們不認識宋老板，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嘛。”
泰明站在張軍身后，渾身上下都結了冰，他知道宋錯的背景，但這并不妨礙他討厭眼前這個霸氣張揚的家伙。
黑妞姍姍來遲，她和孔麗站在一起，只是看著宋錯，并不說話，也沒有露出特別親昵的表情。
宋錯看了黑妞一眼，看了孔麗兩眼，張軍側身引宋錯朝里走，泰明站在宋錯正前面，一動不動，宋錯站住了。
“把槍交出來，這個房子中沒人可以帶槍。”泰明聲音比往日低沉，這是他壓抑憤怒的結果。
“讓開。”宋錯淡淡地說。
“泰明，宋老板是貴客，例外，你退開吧。”張軍不知道自己宅子里什么時候有了這個規矩，不過他的房子中確實很少有槍支出現，畢竟，他是個守法的生意人。
泰明一動不動，像一個坡腳的鐵塔一樣。
黑妞像一只黑貓一樣走了過來，她越走越快，突然飛起一腳，踢向泰明。
泰明好像背后長眼，錯身躲開，直拳擊打還在空中的黑妞，黑妞“咦”了一聲，在空中和泰明拳腳相對，朝側面飛退了幾米，泰明緊迫兩步，想要直接制住這個痞里痞氣的女人，誰知黑妞好像泥鰍一樣滑不溜秋，輕易地從他的鐵掌中掙脫，黑妞明了了泰明的力量優勢，采用游走的策略，和泰明纏斗起來。
泰明的勇武令宋錯有些吃驚，但是他不愿意表現出來，只是看了一眼就朝屋中走去，張軍不敢怠慢宋錯，只好跟著他走了過去，倒是孔麗頗感興趣地坐在魚池邊的石凳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兩人的爭斗。
其實以泰明的實力，對付黑妞本不在話下，但是他腿傷未愈，而黑妞又靈敏異常，導致他有勁兒沒處使，而黑妞聰明地利用了這一點，兩次踢中了他的傷腿，泰明已經不太移動了，只是原地防守反擊。
“不打了，你奈何不了我，我也打不趴你，不好玩。”黑妞突然跳出戰圈，扭頭朝孔麗走去，她坐在孔麗對面，拉著她的手，立刻笑嘻嘻地說了起來。
泰明的臉漲得通紅，盡管他受著傷，但是奈何不了一個黑市拳手的感覺依然讓他覺得丟臉，好像正規軍打不過雜牌軍一樣，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女人。他鉆進汽車，開出了別墅大門。
“像頭公牛一樣，真有趣。”黑妞看著泰明的車離開，對孔麗擠了擠眼，“又是一個好斗的臭男人。”
“他很自負的，敗在你手上，恐怕心里不好受吧。”孔麗看著手腕上的老坑玻璃種正陽綠翡翠，在下午的陽光下，它綠得很好看。
“他沒有敗給我，”黑妞道，“這個小城市真是藏龍臥虎，我打了這么久的黑市拳，也沒像這兩天一樣連著遇到硬茬兒。”
孔麗對這個話題毫無興趣，只是轉著瘦瘦白白的手腕賞看鐲子。
“那個魯旦真像個又臭又硬的老蟑螂，”張軍朝紅酒里兌了點可樂，喝得不亦樂乎，“連黑妞都沒奈何了他。”
宋錯皺著眉，其實他看不上張軍這樣的暴發戶，雖然他自己和張軍一樣都是白手起家，終得大富，但是宋錯一直刻意培養自己的氣質，這使他覺得自己像一個世家子弟一樣，“張總有什么好辦法嗎？”
“我還真是想到了一個，”泰明給他提供的信息令宋錯下定決心，推進華北城三期工程，“像魯旦那樣自認為是老硬漢的家伙，來硬的沒多少用處，我要拆了他的房子，讓他弄個老無所依，一個老流浪漢，想想就有趣。”
“他可以租房子。”
“那和流浪漢有什么區別，”張軍瞪上了眼睛，他一向討厭那些租房子住的人，“放心吧，這一招一定會讓他很難受的。”
“太便宜他了。”宋錯臉上一直沒有太多表情，他力圖以謝安為榜樣，喜怒不形于色，這讓他越來越難以捉摸，也使手下對他越來越敬畏，張軍面對他的冷漠臉，無疑也有些不適。
“那你說怎么做？”
宋錯手輕輕一切。
張軍臉一下白了，“你是說，”他口有些干，又喝了一口紅酒可樂，“殺了他？”
“你意下如何？”
“太過了吧，我是說，我和他的過節不過是幾條金魚而已，用不著做這么絕吧。”
“我和他的過節可不僅僅如此，”宋錯站了起來，“既然意見不同，我們就分頭行事吧。”
“可是……”
張軍還要說什么，宋錯已經走了出去，黑妞對孔麗說了些什么，兩個女人都笑了起來，黑妞告別孔麗，跟著宋錯上了加長轎車。
孔麗進入屋子，去冰箱拿了果酒，坐到了張軍旁邊，“你怎么了？六神無主的樣子。”
“宋錯要殺了魯旦。”
“真的？”孔麗嚇了一跳。
“你看他像開玩笑的人嗎？”
不像。
“那怎么辦？魯旦可是個退休的刑警隊長，和警察關系很好，他要是被殺了，牽扯很大，恐怕你也會被仔細調查的。”
“對啊，影響生意，”張軍心不在焉地說，“但是最關鍵的還不是這個，我是個生意人，不是混黑道的，碰到宋錯，我只不過想利用他教訓教訓魯旦而已，沒想到他手這么狠。”
“很多事，你只能開頭，控制不了結尾，”孔麗意味深長地看著張軍，“你可以提醒一下魯旦。”
“提醒他？我還沒那么好心，”張軍擰著眉，“何況，要是讓宋錯知道我背著他搞鬼，恐怕我也沒有好果子吃。”
“那怎么辦？”
“你別問了，我再想想，”張軍朝沙發背上一靠，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泰明呢？”
泰明的車停到了中原路小學門口。
現在距離放學還有一段時間，校門口空空蕩蕩，他下了車，朝校門走去。
“你找誰？”老門衛喝住了泰明。
“我找魯樹老師。”
“最近魯樹還真是忙啊，”門衛自言自語了一句，“你找她干什么？”
“哦，我是學生家長，昨天我家那小子在學校打架了，魯樹老師讓家長過來一趟。”
“不省心的孩子，嗯？”
“是啊，那個臭小子，天天給我找事兒，回頭再好好收拾他一頓。”
“是該教育，不過就你這塊頭，還是悠著點吧，別把孩子打壞了。進去吧。”
秦明對門衛笑笑，進入了校門。
門衛看到泰明走得足夠遠了，撥通了校長室的電話。
宋錯和黑妞的出現令秦明心里很不舒服，他決定故技重施，再抓一次魯樹，讓張老大出出氣就算了，省得他找些不三不四的人來摻和。泰明站在教學樓下，抬起頭，看到了三年級二班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