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波產生的振動將樹枝上的積雪抖落,不偏不倚朝著兩人所在的位置掉下。
正當瑟琳娜以為自己要用臉去接雪塊的時候,利威爾挺身而出俯身擋在她上方,掉落的積雪散落在他的后背上,仿佛他也摔進了雪堆里,顯得有些狼狽。
利威爾拉起瑟琳娜,“去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與其說是被拉起來,還不如說是被拎起來,就像拎起一只小雞。瑟琳娜再次直觀感受到她和利威爾之間力量的懸殊,剛才的切磋他還是手下留情了。
兩人環顧四周,尋找可能傳出爆炸聲的地方。
訓練場樹林深處,求救的叫喊逐漸清晰地接近。兩人跑過去,赫然被皚皚白雪中刺目的鮮紅嚇了一跳。
莫布里特扛著韓吉的一只胳膊,扶著她一瘸一拐往兩人方向邊走邊喊:“快幫幫我們!韓吉分隊長她...”
韓吉看起來已經失去了意識,眼鏡不知所蹤,但身上明顯多處外傷出血,地上延綿的向遠處的血色曲徑就是她身上的血液滴落形成的。
“你沒受傷吧?”瑟琳娜去扶莫布里特,利威爾則接力扛起韓吉。
莫布里特輕輕搖頭,“沒事,就是爆炸的沖擊太大,頭還有些暈。倒是韓吉分隊長,她距離爆炸中心更近,必須盡快搶救。”
利威爾檢查了一下韓吉的脈搏和鼻息,“還活著,看起來只是暈了過去。”
“看來炸藥制作很順利呢。”瑟琳娜的夸獎中帶了點諷刺。
她聞到莫布里特身上附著的氣味,跟國王遇襲現場殘留的氣味相同,“都說了那是種非常不穩定的烈性炸藥,你們還這么不小心,連眼鏡都炸飛了。”
“分隊長說,這種威力的炸藥說不定能用很少劑量就能炸開巨人的后頸,如果將其改良成更加高效的武器的話...雖然我勸過了,但...畢竟實驗是團長許可的。”莫布里特有些難為情地解釋。
“嘖...臭四眼,要作死就自己去死,竟然還牽連自己的部下。”即便韓吉昏迷聽不見,利威爾還是忍不住罵了她兩句,同時也加快了前往醫務室的腳步。
把韓吉搬到病床上,第一件事就是要確認她身上有多少處傷口,萬一有所遺漏可能會導致嚴重的后果。
盡管韓吉的性別就是韓吉,但給韓吉處理全身傷口的工作還是落到瑟琳娜頭上。
幾小時后,韓吉悠悠轉醒,由于沒戴眼鏡,午后透過窗戶的陽光宛如薄紗籠罩在眼前。身體輕飄飄的,被溫暖所包圍,“我,這是,在天堂嗎?”
“你沒下地獄就很不錯了。”利威爾隱含怒氣的責備立刻把韓吉從朦朧的狀態中拉回現實。
韓吉驚訝地坐起身,摸了摸自己身體,“我還活著。”還沒來得及驚喜就發現了不對勁,身上的衣服都換過了,傷口也包扎得很仔細,“是你救了我?莫布里特呢?”
“他沒事。是瑟琳娜幫你處理的傷口。”
韓吉轉頭看見守在床邊另一側,正在用手臂支著腦袋打瞌睡的瑟琳娜和她身后另一張病床上躺著休息的莫布里特,稍稍松了口氣。
利威爾見韓吉沒有大礙,便站起來往外走,“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麻煩多給我整兩塊面包!”韓吉朝利威爾的背影揮手。
雖然利威爾沒搭理她,但估計他已經聽進去了。
韓吉和利威爾的對話早把瑟琳娜吵醒了。她板著臉質問:“韓吉,我說過每次不要制作那么大劑量的炸藥的吧。”
幫韓吉處理完傷口之后,她到過爆炸現場。通過殘留的玻璃瓶數量、存放瓶子的木箱尺寸和一棵大樹樹干被炸斷的威力看,韓吉沒被炸成“十早韋士口”已經是個奇跡。
韓吉有些心虛地摸摸后腦勺,“畢竟調配的方法比較復雜,所以我才打算一次性多弄一點...啊,對了,你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增加炸藥的穩定性?而且液態也比較難儲存...”
知道是肯定知道一點的,但理論上不能說。知道藥劑的配方還可以用耶格爾醫生當擋箭牌,但連改良炸藥都會,就有點越界了。
“你不覺得有點強人所難了嗎?”瑟琳娜疲憊地擺擺手,也扭頭就走,“看來你已經沒事了,記得給埃爾文遞交事故報告和檢討,我會讓利威爾盯著你的。”
聽到‘檢討’兩個字,韓吉瞬間像是泄了氣的氣球,病蔫蔫地躺回床上。
“莫布里特?你醒了嗎?”韓吉探頭,身體側向莫布里特偷感十足地悄聲低語,“你能不能幫我也寫份檢討?”
莫布里特皺了皺眉,繼續裝睡,不敢動,不敢動。
陰暗的地牢里,搖曳的燭光掠過石磚地面觸目驚心的血漬和指甲蓋等人體組織。
“怎樣?愿意說了嗎?”高大的黑衣男人擦拭著手中的匕首,臉上露出玩弄獵物般猙獰的笑容,“再不說,我就要往你的腦袋里塞滿排泄物了喲。”
“巴...巴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滿嘴鮮血的犯人口齒不清地吐出一個名字。
“早說嘛,這樣就不用浪費大家的時間了。”黑衣男人聽到答案后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而是給了看守在牢房外的憲兵一個眼神。
不久,又一名襲擊國王的犯人靜悄悄地從世界上消失。
回到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黑衣男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腿不拘小節地直接翹上辦公桌。
一名部下拿著報告進門,“阿克曼隊長,犯人的口供已經整理完畢。”
“直接說結論。”凱尼.阿克曼不耐煩地說。
“那個叫巴頓的人,現在很有可能在那個地方。”部下拿出地圖指出位置。
凱尼瞅了眼,立即起身,一陣風似的大步跨出門,“走,但愿那家伙看到我們不會嚇得尿褲子。”
經過中央憲兵團的調查,襲擊國王的這群人本來就是一群反對王政府的叛亂分子,不過由于都是些社會底層,一群沒有能力的烏合之眾,并沒能掀起什么浪花。
但幾個月前,有個叫巴頓的人告訴他們,國王其實能夠變成巨人,且擁有驅逐巨人的能力,但卻因為自身的懦弱而選擇偏安一隅。本來就因為長期受到壓迫而對王政府不滿的這群人非常憤怒。
那個叫巴頓的人除了告訴他們真相,還‘貼心’地給他們準備了烈性炸藥和行動方案。如果在大庭廣眾之下揭穿這一點,這樣國王就能夠被迫去驅逐巨人了。而他們幾個,就會成為拯救人類的英雄。
小木屋的門突然被一腳踹開,凱尼張狂地對著屋內被嚇一跳的年輕男子打招呼:“你就是那個叫巴頓的家伙吧。終于找到你了。”
邁克爾.巴頓很快從驚嚇中緩過神,推了推眼鏡,不緊不慢地走上前,“應該是我終于找到你們了。有興趣做個交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