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對屋內的一切都充滿了興趣,他拿著陳桐給自己買的新玩具在寬敞的房屋之內跑來跑去,眼下暫時忘記了媽媽。
陳桐坐在吧臺處的高腳凳上,新開的洋酒已經沒了大半,他伸手招來李茂,示意他在高腳凳上坐下,將手中的杯子推到他面前:“嘗嘗。”
李茂湊近聞了聞,推開:“這是酒。媽媽說過小孩不能喝酒。”
“媽媽現在不在,茂茂可以喝。你放心,叔叔不會告訴媽媽的。”
李茂仍舊搖頭:“不喝。”
陳桐正準備伸手扣住李茂的頭,強行將酒灌進他的嘴里,此時手肘邊的電話響起。他接通電話,暫時放過了李茂:“你給我打電話是打算求饒了?”
袁年芝坐在車里:“我們見一面。”
“怎么?想要跟我敘敘舊?”
“我在上次見面的咖啡館等你。”袁年芝沒有給陳桐拒絕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走進咖啡館。在來這里之前,她回了老宅,見了聞人。
因為夏夢的死被陳桐發布到了網上,這一系列的新聞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似乎醫患矛盾順著這根導火線被點燃引爆了。她去找了院長,希望她能看在聞人這些年兢兢業業工作的情面上,收回對聞人開除的決定,畢竟就連警方也還未對聞人進行論罪。如此這般,對聞人是不公平的。
陳院與她打著太極,不回應她的話題,只是詢問她進來如何?上次老同學聚會也不見聞淵?
因為陳桐的突然出現,將她生活的平靜徹底擾亂,她也喪失了對于丈夫的那份關注。像是她對丈夫的想要掌控,在頃刻間得到了釋放,他們的婚姻撕開了偽裝起來的假象,徹底隨波逐流進了大浪之中。
陳院的態度讓她沒有多待,便離開了醫院,只是她還是秉著為人母的心情,希望院長能收回決定。
陳院此時卻問她:“聞淵一直不想聞人當醫生,眼下聞人被醫院開除,他正好可以接管聞氏,不正合聞淵之意?”
她苦笑道:“我不知道他的想法。我只知道,當醫生是聞人的心愿。”
她到了老宅,才知道聞人住進了徐家,臉上的心疼立刻騰升起幾分不開心。甚至開言的第一句便是:“你怎么住在徐家?”
聞人不想與母親談論這個,問她找自己何事?
“我去找過陳院了。他還是堅持要把你開除。媽媽想讓你去顧家賠個不是。你知道的,顧小姐的父親是衛生局。”
聞人出聲打斷了母親的話:“我為什么要去顧家?即便我當不成醫生又如何?”
“聞人,你這次就聽媽媽的話好不好?”
“當年,你也是這么梨花帶雨的在我面前哭著,說著仁孝之話。可是結果呢?他有改變嗎?他對你好嗎?而我與徐相宜之間失去了整整十五年。”
“聞人,不管怎么樣,他都是你父親,至少他是愛你的。”
他討厭這樣的道德綁架,音量不受控地提高了:“父親?我需要的不是這樣的父親。”
聞人擔憂兩人站在門口如此吵下去會吵醒徐相宜,便關上了徐家院門,回了自己家中,與母親的談話卻還是未能繼續下去,兩人不歡而散。
袁年芝心神不定地攪拌著面前的咖啡,它蕩起的一圈圈漣漪,恰似變成了絞肉機的機芯,它被陳桐的一雙手插進了她的生活,插進了她的身體里面,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濤。
她努力地去撫平,努力地想要將其克制,卻發現不管她用多么厚重的蓋子,也無法將其隱藏,讓一切歸于寧靜。它在努力的翻滾,一浪高過一浪,誓要席卷她生活的各處角落。
陳桐來了已有十分鐘,卻不著急進去,他站在咖啡廳的外面,欣賞著袁年芝臉上的恐慌,眼底的笑意在層層聚攏,而他對她的恨在這些笑意之中堆疊,將這抹笑變成了讓人驚悚的怒發。
他抬腳走進去,在其對面坐下:“看上去,聞太太似乎很害怕?”
袁年芝站起身來,猝不及防的跪在了他的面前,拉著他的褲腳:“你說過,只要我給你跪下,你就放過聞人。我現在給你跪下,跪多久都無所謂。我求求你,求求你收手。”
咖啡廳里其他的人的目光皆朝著這邊看來,陳桐卻未受半分影響,他鎮定自若的喚來服務員,點了一份咖啡,點了一份甜點,等待咖啡期間,他只是悠閑地翻著桌上的雜志,任由袁年芝跪在自己的身旁。
咖啡廳各處開始傳來竊竊私語之聲。他被吵的有些心煩,暴躁的合上雜志,彎身蹲下來:“只有傻瓜才會將一個瘋子的話當真。”
接著,他挽起自己的袖子,給她看著手臂上的傷疤,又轉身掀開后背上的衣服,讓她看過背上的傷疤。回過身來,看著她:“你說我能放過嗎?”
“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你要報復就沖我來。”
“沖你來?一刀殺了你?讓你一了百了?你覺得這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陳桐,我求求你了。收手,好嗎?”
他環顧了下四周:“其實,如果我是你,今天來見我之前,一定會通知警察將他們帶來。這樣一切就都結束了。你仍舊過著讓人羨慕的富太太生活,而你兒子仍舊是眾人口口相贊的醫生。你覺得這個方法怎么樣?”
袁年芝止不住的搖頭。
“嘖嘖,看來你還是不夠心狠。可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兩全其美的事情?”
袁年芝見自己無法說服陳桐,起身便要往墻上撞去,卻被旁人及時攔住。而陳桐卻是事不關己之樣,淡漠地看著:“看來你不僅不夠心狠,還很蠢。”
袁年芝靜靜地哭著。
陳桐掏出錢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咖啡廳的服務員:“你們可要看好了,若是她在你們咖啡廳死了,你們可是要負責任的。”
隨后,他在大家對他的指責聲中,氣定神閑的走出了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