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漸黑,晚霞潰散之際,方逸在莫遠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后水巷。
雖說是巷,卻有著寬敞的街道,路的旁邊有著一些賣小吃的,也有賣花燈什么的很是熱鬧。
青樓,在幽州時,方逸去過,在他看來,青樓算是高檔的夜總會,而教坊司則是更高級的,會員制的會所。
在這里消費的不光只有銀子,還需要面子,一般的暴發(fā)戶到了這里也只能找些丫鬟什么的,因為所謂的花魁在乎的不光是銀子。
雪梅,正是京城教坊司十二花魁之一,雖說不靠前,也不靠后。但是能在教坊司過百姑娘里被評為花魁,相貌,手藝估計也不差。
在方逸印象中,那個被凍紅了臉,扎著兩個小發(fā)髻的花裙小女孩,正在寒風(fēng)中向他們招手,歲月如斯,不知道現(xiàn)在的她長的怎么樣。
進入喧囂的高樓大殿里,莫遠和老鴇子寒暄了幾句,就輕車熟路的帶著方逸走進了一個院子,剛到院子門前,就聽見里面的聲音。
“雪梅姑娘,你還是從了我吧,跟我回去,給你個妾的名分,等家里的那個婆娘死了,你就是正妻,怎么樣?”
“雪梅謝過劉大人的抬愛,只是小女子拂柳之姿,狼藉之名,怕污了劉大人的府邸,還請放過小女子吧。”
“我告訴你啊,別不知好歹,讓你進劉家的門,是看的起你,你以為你還能找到這樣的機會嗎?哼,一個婊子也敢忤逆我。”
“今天不接待客人了,小翠,送客。”
“哼,聽說你還留著處子之身,今天正是良辰吉日,老子我就要了。”
頓時聽到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音,最后夾雜著一聲女子的驚叫。
“住手。”莫遠喊了一聲,快步推開這個男人
“吆喝,你誰啊,不知道我是誰嗎?”男人摔掉手里的酒壺,氣憤的臉都紅了。
“知道,劉長雨,京城第一才子,沒想到墮落到如此地步。”方逸緩步走了進來,看了一眼男人,又盯著摔倒在地的漂亮佳人。
“方逸,沒想到是你,哈哈,第一才子,都是因為你,讓我成為了一個笑稟,都是你,我給你拼了。”劉長雨放開地上的女子,撿起地上的一根竹竿就向方逸沖去。
“方逸,怎么可能,不是說他不近女色嗎?他怎么來了。”周圍看熱鬧的人開始議論了起來,劉長雨,不提自己是官,其父更是三品工部侍郎。
他想做什么,別人還真沒那膽量與他為敵,雖然看著他欺負美人,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哇,活的啊,終于見到真人了。”
“好俊俏啊,艾瑪,我要死了。”一個丫鬟服飾的女子臉色通紅,一個挺身,攤坐在了地上。
方逸沒有理會周圍的議論聲,一把抓住竹竿,一拉一帶,就把醉熏熏的劉長雨甩在地上。
劉長雨坐在地上大罵起來:“大家都瞧見了啊,他方逸,意圖謀害本官,我要告御狀,我要告他。”
“你要告我,我還沒告你呢,劉長雨,你身為朝廷命官,阻礙玄印司辦案,知法犯法,此罪當(dāng)誅。”方逸從腰牌里拿出長劍抵在劉長雨臉前,厲聲喝道。
這時人們才突然醒悟過來,他方逸不光是文采斐然的詩才大家,還是玄印司的子印,在加上最近為國爭光的事跡,就算殺了劉長雨,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這么多年來,玄印司殺的一品二品官都不在少數(shù),何況是劉長雨這個七品的太學(xué)編撰,殺了估計也就殺了,哪怕他爹是工部侍郎三品大員。
看著周圍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長劍,劉長雨酒醒了八分,剩下兩分也變成唾沫吞了下去。
“方逸,你少血口噴人,你我皆是朝廷命官,我不信,你真敢殺我。”
“既然你想試試,我就讓你試試。”方逸說完挽了一個劍花,一劍向劉長雨脖頸處砍去。
“住手。”一個清麗優(yōu)雅的聲音響了起來,四十左右的老鴇,站在方逸面前兩跟纖細的手指夾住了方逸的劍刃。
方逸眼神冰冷的盯著這個粉衣老鴇,很強,根本就沒發(fā)現(xiàn)她怎么過來的,好快的身法,和林雪婷一個級別的。
“兩位大人,都是自己人,何苦動手呢?不如坐下來喝上幾杯如何。”老鴇笑的花枝招展的用手指推了一下方逸。
然后大聲喝道:“都死人啊,還不快過來招呼著各位大爺,雪梅,還不過來侍候方公子,我可知道你念叨很久了。”
方逸直接笑了一下,至于劉長雨,他再也沒有看一眼,收回長劍,邁步跟上莫遠。
在丫鬟的扶持下,身穿白衣的雪梅站了起來,對著二人曲身施禮,被方逸扶了起來。
“倒是變了很多,好久不見,小鈴鐺。”方逸扶住雪梅的雙肩,在她耳邊說道。
雪梅本就微紅的雙眼,頓時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方逸有點慌了,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時。
“哎呀,雪梅姑娘是太想見方公子了,這一見到啊,這不,感動的哭了。方公子你別見怪啊。”粉衣老鴇搖著水桶般的腰肢扭了過來。
方逸摸了鼻子,有些尷尬的說道:“哦,剛才打碎了一些東西,算我?guī)ど希认乱粔K給你。”
“哎呀,方公子你說什么呢,這太見外了,要是知道是你能來這小地方,老婆子我早在大門給你磕頭了。”粉衣老鴇連連擺著繡帕說道。
“方公子,你和……你和莫公子先在偏庭休息會兒,妾身換下衣服就過來。”雪梅擦了一下眼淚,臉色羞紅的說道。
走了幾步又扭頭對著粉衣老鴇福了一下,然后對著丫鬟說道:“小翠,好生伺候著兩位公子。”
“我跟你說啊,方公子,這雪梅還沒有入幕之賓呢,你可是第一個,今晚好生歇著,嘿嘿。”粉衣老鴇摸著方逸的胸口,這讓他很不舒服。
“多謝媽媽了。”方逸笑著抱拳說道。
然后看了一眼圍著的不少知性觀眾說道:“今晚攪了各位雅興,所有消費,都有方某買單。”
“方公子大氣啊。”
“方公子真是人中龍鳳,雪梅姑娘與你,更是天作之合。”
“方公子,我是靈巧,有空來我院里啊,妾身掃榻以待,別讓妾身等太久哦。”
“方公子,還有我,我叫紅杏,就是你寫的那首,一枝紅杏出墻來的紅杏。”
方逸無奈,對著人群,抱了一拳,走進了房間。
至于劉長雨坐在地上,滿眼血紅,輕咬紅唇,一雙手被撰的很緊。
這些本來都應(yīng)該是他的,都是因為方逸,這個家伙什么都搶他的,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搶走了,今天連最后的尊嚴都被他摔得稀碎。
被他的貼身書童扶起來后,看了一眼剛才坐過地上的水漬,更加的面目猙獰,剛剛站起身,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不多時,雪梅在丫鬟的帶領(lǐng)下,走了出來,一身青色的鏤空裙擺,緋紅的胸圍上繡著一朵黃色的牡丹花。
步態(tài)輕盈,纖細的柳腰搖擺間,裙擺左右浮動,煞是好看。
“兩位公子,請隨我來。”雪梅笑著擺了個請的手勢,然后跟丫鬟們說道:“你們都出去,沒有我的話,誰也別進來。”
布置典雅的紅色房間內(nèi),隨著燭火的搖動更加的溫馨,一張桌子上擺滿了佳肴,雪梅站起身,給二人倒著酒水。
“對不起,我應(yīng)該早點來的,可是不知道……。”方逸一句話沒有說完就被雪梅搶了話頭,
“子安哥哥,真的是你嗎,前段時間,遠哥說他懷疑方逸就是你,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見你……。”雪梅緩緩坐下,用著一張潔白的錦帕搽著眼角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