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額頭沾滿了血，有些疲憊地回到了水鄉的家中。

　　事情是這樣的。他早上騎著三輪車去城南賣瓜，原本城北活動的混混專門來城南堵他。

　　這些混混都是老熟人了，以前在城北賣瓜的時候，就他一個不交保護費，所以那些混混總喜歡來他的攤上找麻煩。

　　莫凡無父無母，有一條腿還是瘸的，被問保護費的時候，總會吼上一句“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然后發了瘋似的撲了上去，對于那些砸他瓜的混混，見一個咬一個，見一個打一個。

　　后來被他打出了名堂，那些混混都不敢去惹他，但是記仇的混混想出了一個陰招，就是威脅路人不讓他們去買莫凡的瓜。

　　莫凡可以打混混，但他改變不了路人的想法，為了生計，他只好跑到人少的城南來賣瓜。

　　誰知那些混混根本不放過他，還找來了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提著板磚來他的攤販上惹事。

　　那漢子走路地都在顫，來到三輪車旁邊，抓起一只瓜就問莫凡：“老板，你這瓜保熟不？”

　　莫凡冷眼看他，淡淡地說道：“保熟。”

　　壯漢眼睛微瞇，不信地問道：“萬一不熟怎么辦？你得給我敲開來看看?！?p>　　“板磚給我，我給你敲來看看?！?p>　　壯漢聽見此話大喜，作為社會上的老油子，自然聽過面前這不要命的瘋狗子。

　　這拍瓜只是一個借口，目的是刁難他，讓他將瓜一個個拍碎。拍熟的不要緊，萬一拍出爛的來，就可以鼓動群眾，來把他的名聲搞臭，把這瘋狗子逼急。到時候打架有理，殺人誅心。

　　莫凡拿出一只瓜放在地上，然后對壯漢說道：“你看好咯，我要拍瓜了。”

　　壯漢欣喜地點頭，蹲在地上盯著渾圓的大西瓜，想象著里面發爛發臭。

　　就在他聚精會神的時候，那從天而降的大板磚沒有如期而至地拍到瓜上，反而砰地一聲，給他腦袋開了個血瓢。

　　望著倒在地上的壯漢，莫凡不屑地說道：“神經病，哪有提著板磚來買瓜的?！?p>　　眾混混驚訝地楞在原地，心里驚異道：誰才是混混！

　　緊接著他們就被莫凡手中沾血的板磚指著挑釁道：“要打就打，搞小動作的沒雞雞！”

　　莫凡從天明打到了天暗，干翻了一群人后，才疲憊地回到家中。

　　日子不好過，尤其是連孤兒院都不要的孩子，讀不上書，只能靠賣體力為生。可惜腿也是瘸的，工地也不要，為了生計，他只能捕捕魚，從田奶奶那進點瓜去賣。

　　在別人眼里，莫凡并不是個好孩子，原因要從家里的房子說起。

　　爺爺留給他的祖屋在小巷深處，背靠月亮湖，站在祖屋二樓陽臺，能夠視野無阻擋地望見湖面所有美景。

　　這個老房子地理位置優越，不少想開旅館和飯店的老板都來找他，甚至攛掇一些親戚來嘮叨莫凡。

　　這個壞小孩罵了回去，并且還以堵他們家孩子放學為由，恐嚇那些想要給祖屋門口潑糞的親戚。

　　所以莫凡在一眾親戚里并不受待見，也沒人愿意領養他回去。

　　不過，有時候壞也有壞的好處，如果他忍氣吞聲的話，祖屋換成的錢就會變成名義上的領養費，進入那些滿嘴仁慈善良家伙的口袋中了。

　　夕陽西下，漁人唱響晚歌，小巷墻邊的斜影一瘸一拐，從滿是橘子樹的頭頂穿過。

　　許多年前，那道影子還只露出一個微微小的腦袋，如今也高出許多。但和小時候一樣，他們都伸手去抓頭頂的小橘子，剝開一個便扔進嘴里。

　　莫凡回到家，門前槐樹下有一個包裹。

　　上面的一張黑字白紙條格顯得格外亮眼。

　　“哥哥，我在學校拿了獎學金。念你在水鄉無人陪伴，便買了個游戲頭盔給你。愛你的妹妹，菀琪?！?p>　　冷漠的心在此刻留有些許悸動，但那倔驢般的性格，仍然固執地擰巴著嘴。

　　這菀琪是他在孤兒院認識的女孩，一直喜歡跟在他的屁股后頭，叫他哥哥。

　　雖說都是孤兒，在同一個孤兒院認識，但兩人的去向與未來大不相同。

　　莫凡因為調皮被趕回家，而她后來被富貴人家領養，讀了書，上了學，有了文化，和他這個滿嘴臟話，處處打架的混子已經不是一類人。換句話來說，他們之間已經隔著一層可憐的厚障壁了。

　　這些年被送了不少禮物，而且還都是那種貴到離譜，自己拿什么都無法作為回禮的東西。

　　“要不送兩條鱸魚……算了，我是沙比。”

　　這個念頭一瞬間就被駁回了。

　　別人送給你一個價值幾萬的游戲頭盔，你卻回贈一條鱸魚？

　　莫凡攥緊了那張紙條，準備將包裹放在臥室的桌子上，等到明天出去的時候，去郵局寄還給菀琪。

　　不過當他翻開紙條背面的時候，又發現了一行字。

　　“哥哥，千萬不要寄回來。那款游戲是可以掙錢的，如果你在游戲里賺到了錢，也給我買一個唄。樣式你來挑，你喜歡的，我就喜歡。”

　　掙錢？莫凡心中一愣。

　　這些天，他的腿越來越痛，如果可以找些輕松的活，確實比他這捕魚賣瓜強多了。而且莫凡也不過十六七歲，從小到大都忙于生計，對于這游戲還是有些心動的。

　　他抱著包裹穿越狹窄的古木客廳，單腿蹬蹬地跳上陡峭的木制臺階。

　　在那不顯眼的凹槽墻壁里，擺著滿是灰塵的獎牌獎杯。而灰塵沾染的獎杯刻字上，悄然寫著一些黯淡的金字。

　　“全國少年組武術比賽冠軍、海外友好格斗交流獎牌……”

　　今天似乎是勞累過度，一坐下左腿就出奇地疼。那種感覺就像是有蟲子在吸骨頭里面的髓，咬斷脆弱的根經。

　　他咬著牙將菀琪妹妹寄來的包裹打開。

　　一頂黑亮的全覆式頭盔出現在他的面前。

　　頭盔的logo是新發行游戲《燃燒之魂》的英文縮寫，同時背后還附有一行小字：平凡之上，傳奇永現。（2320年經典款游戲頭盔）

　　莫凡在用家里用祖傳電視看新聞的時候聽過這個游戲名字，在不少虛擬游戲技術蓬勃發展的今天，它是唯一一款應用了神經融合技術的虛擬游戲。

　　雖然他并沒有對這個新技術的具體應用進行過了解，但根據媒體的頻繁報道來看，應該又是一項劃時代的科技。

　　戴上頭盔，抱著好奇的心思給頭盔通入電源，一股冷氣從內部緩緩輸送到密閉的艙室內，對人體頭部實現了瞬間凍結，緊接著粘稠的神經液灌入頭盔，將腦內神經和內部計算機相鏈接。

　　短暫的沉眠后，莫凡睜開了眼。

　　游戲界面位于一片天空鏡面湖，里面透露出的內容，是關于角色的創建與說明。

　　關于角色的創建一共有兩種方向，第一種是來歷不明的旅者，第二種是歸來的故人。

　　簡單來說，來歷不明的旅者就相當于傳統游戲的自定義類型，特征屬性是捏人系統。

　　而歸來的故人是這個游戲獨有的角色創建機制，通過掃描玩家的記憶，運用人工智能算法，匹配游戲里NPC的神經與玩家的神經相融合。

　　兩者各有好處，如果選擇來歷不明的旅者，即使現實里是個摳腳大漢，在游戲中也可以扮作嚶嚶萌妹。如果是歸來的故人，能夠和游戲進行更好的交互，對游戲世界有更深的理解。

　　莫凡在女性選項上注目許久，最后臉微微發紅，心底安慰道：“猛男就該玩男人！”

　　他不舍的將目光轉向男性選項，但是看見里面的種族后，遲遲沒有下手。

　　“這貓族不選個女性角色……這女性吸血鬼不得漂亮死……粗毛大漢有什么好看的……這龍娘比龍男不好看一百倍？”

　　雖然內心有股邪惡的聲音告訴他選女角色，但莫凡還是忍住了。這以后是要給菀琪買游戲頭盔的，萬一妹妹上游戲，看見自己憧憬的哥哥居然有這種癖好，不得鄙視他？

　　這時候，“歸來的故人”上跳出一行說明：隨機匹配的角色可能與現實角色性別不符，請玩家謹慎選擇。

　　“好，就是你了！隨機角色！”

　　“這不是我想玩女角色，萬一系統給我匹配到了嚶嚶萌妹，也不能怪我。”

　　莫凡道貌岸然地對空氣作辯解，并不是他心里有這種癖好，如果“不小心”變成了女孩子，那也是系統的鍋。

　　系統提示：正在掃描玩家記憶，請保證電源連接通暢。

　　系統提示：記憶掃描完畢，正在匹配游戲NPC。

　　系統提示：匹配完成，正在加載角色“莫奈”的記憶。

　　系統提示：角色記憶加載完畢，正在進行神經融合。

　　系統提示：神經融合完畢，根據隱私權益，儲存在云記憶數據庫的玩家記憶將在十秒內刪除。

　　系統提示：《燃燒之魂》已啟動，傳奇之旅即將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