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委屈
陳蛟收到信,立馬跟得到寶似的將信捧到沈常安的面前。
“你看,南朝那邊來信了。”陳蛟眼中盈盈發著亮,“你父親的冤屈洗清了。”
沈常安激動得將信接過,從上至下來回看了好幾遍,然后又掐了自己一把,感受到尖銳的疼痛之后,才真的信了。
“竟然是真的?”沈常安感嘆。
“是真的,李彥之回京當天便頒發了圣旨,于城樓上宣讀以告天下。”
沈常安自然不知道陳蛟和李彥之暗中達成的協議,只當是她自己的話讓李彥之相信了。
所以才會有如今這道圣旨。
“如今你的身份已經為南朝眾人所知了,李彥之雖然赦了你的罪,但你終究做不回你的官了……”陳蛟認真的看著她,不想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神情,“……那你接下來想要去何處?”
是回南朝,還是留在北梁。
沈常安當真思索起來,良久才道:“我想回京城。”
自然是南朝的京城,而不會是北梁的燕京。
陳蛟有些失望:“好吧。”
他原本想著,要不就把沈常安強硬的帶回燕京,這樣她也反抗不了。
可是他最終還是把心中的暴戾壓制下去。
他還是決定征求她自己的意見。
“若是你想回去,那我便找人送你。”陳蛟哭喪著臉說。
“不用。”沈常安一口回絕,“我自己一個人回去便是。”
陳蛟立時更傷心了。
“我想回去給爹娘上墳,這么多年了,我竟然都未曾回去看望過他們。”沈常安道,“這樣的好消息,總得知會他們一聲。”
陳蛟神色微動,抿了抿唇:“我……可以同你一道嗎?”
沈常安頓時疑惑的看向他:“啊?”
“你父親對我有恩,我去他墳前拜祭一番,這自然也無可厚非。”陳蛟忽地移開視線,看向別處,以掩飾自己的小心思。
想想也是,不過……
“你作為北梁的皇帝,出現在南朝的境地,不會有事么?”沈常安想到這一層,“要不我就在父母墳前替你說了便是。”
這個答案不是陳蛟想要的,他眉眼陰郁起來:“自然要親自去才叫誠心……”
“再說了,我們瞞住身份去,一般不會出什么問題。”他搶先一步道。
“可是,你剛奪回政權,隱瞞身份到洛州這么久也就罷了,可如今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不出意外,京城那些人應該知道你在洛州,你不回京,就不怕再生事端?”
陳蛟漫不經心的擺擺手:“不怕,朝中主要反對我的便是太后和張明硯了。”
言下之意,就是沒什么危險了,畢竟這倆刺頭都倒臺了。
沈常安抿了抿唇,有些無奈:“當真要去?”
“當真要去!”
“行吧。”她對上陳蛟灼灼的目光,不得已屈服。
……
天氣越發冷了,雖然直往南行,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馬車停在客棧前。
一撩開車簾,風迎面刮來,沈常安便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手也籠進寬大的衣袖中。
客棧中的人很會做生意,一見到有人來,立馬湊上去:“客官從哪里來的?今兒天氣冷,不如進小店飲些酒暖身子?小店酒雖算不上頂好,但也能入口。”
陳蛟瞧了瞧天色,已經有些昏黑了:“那行,便在此處暫歇一夜。”
朱宴從前面利落點跳下來,面色冷峻:“你去找些馬料,把馬喂好。”
店小二忙道聲好,便把馬車趕去院后。
店家將酒菜端上來:“客官且慢用。”他打量著這三人的衣著和舉止,知道是非富即貴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
朱宴打開那小壇酒,一股清冽的酒香撲鼻而來。
倒是方才的小二謙虛了。
沈常安聞見味道,全然忘了之前在北梁宮中喝多酒被推入池塘的遭遇,反倒眼巴巴的把酒杯遞過去。
朱宴此時也知道她是女的了,一掃以前的敵意,對待她的態度也緩和起來。
只不過還是知道她在帝王心中的份量,他覺得頭疼,不知道該不該給她喝酒。
陳蛟接受到他的目光,想著喝一杯酒應該是無妨的,便點了點頭。
杯子不大,沈常安一口就能喝完一杯。
酒不知道是用什么釀的,甜甜的很好喝,不像其他酒那般火辣辣的割嘴。
一杯酒下肚渾身都裹滿暖意。
沈常安貪嘴,一杯接著一杯越發不可收拾。
最后還是陳蛟怕她喝多了,將她攔下,長臂一伸把酒奪過來不讓她再喝。
可是,他低估了這酒的后勁兒……
沈常安乍見酒被人搶了,腦子遲鈍了片刻,然后了然道:“這酒很好喝,你們也喝。”
她以為他們也想喝。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的緣故,她聲音軟軟的,眼睛有些迷蒙的看著陳蛟他們。
陳蛟心里有些癢,他扯了扯嘴角,問她:“你是不是醉了?”
“沒有!”
陳蛟輕按眉心:喝多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喝多了。
沈常安臉上泛起紅暈,腦子越發迷糊,看著眼前的兩人變成四人,甚至更多,手上也使不上勁兒。
身體不自覺的往后仰去。
陳蛟反應極快,一把將她接住。
“我先送她回房間,你吃完飯自己回房間吧。”這話是他對朱宴說的。
沈常安身子的重量大部分都放在陳蛟身上,雖然也并不重,但是房間在二樓,也是廢了些力氣才將她扶回去。
陳蛟將她放到床上,貼心的給她除去靴子,蓋上被子。
酒勁此時全部上來了,沈常安身上有些燥熱,下意識將被子掀開……
陳蛟喉頭微動,有些哭笑不得行給她蓋回去。
沈常安砸吧砸吧嘴,不滿的皺起眉,又將被子踢開。
“別再踢了,容易著涼。”陳蛟說道。
她似乎是真的聽進去了,竟然真的不再踢被子,然后乖乖的睡過去。
陳蛟神情松動,心頭一軟,他俯下身去,帶著薄繭的手觸碰上沈常安的眉眼,最后停留在她的朱唇上,手上漸漸使了力,輕輕按下去:“當真是絕情的,都沒想過留在北梁,留在朕身邊。”
他的語氣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