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皇宮里傳出這樣一則消息:原來那欽天監(jiān)竟是妖怪所化,當著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現(xiàn)了真身,當場殺害五皇子。
幸得一高人所救,制服了妖怪。
皇帝大怒,將那妖怪千刀萬剮還是難以解心頭之恨,明白了先前所說的都是妖言惑眾,派太子將鎮(zhèn)國公從牢里接了出來,賠了不少好東西。
自此,一場鬧劇落幕。
當鎮(zhèn)國公回到府中時,淚眼汪汪地想要感激和招攬兩師兄妹,卻發(fā)現(xiàn)二人早已離開。
“接下來你要去哪玩?”君子柯靠在樹干下,嗓音溫潤。
“無所謂。”君子殊嘴里叼著根草,頭枕著手,半躺在樹上。
“不過我挺感興趣小圓所在的異界,好像那里是這個地方的未來,沒那么多條條框框。”
“師妹還是別感興趣了,我們不能隨意穿梭異界。”
她反手就摘下幾片葉子,射向了君子柯。
“兩位仙人!”
聽到這青澀的少年音,君子殊側頭往下看去,樹下的君子柯拱了拱手:“不敢當,齊小公子這般慌忙是為何事?”
齊千齡額頭滑下幾滴汗來,白皙的面容染上了幾分紅暈,“仙人可是落了東西?”
君子柯稍稍疑惑,拿過他捧著的玉玦,待看清上面刻著的字后,仰頭間帶著幾分質(zhì)問道:“師妹故意落下玉玦,可是又想著逃跑?”
“哪有?”君子殊利落地跳下樹,一把搶過玉玦,在手心把玩了一下,抬眸看著齊千齡,“倒是沒有想到它會指引你找到我。”
“在下并無任何不軌之心,只是想著物歸原主罷了。”齊千齡拱手道。
這次分別過后,再次相見,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皇帝下令誅鎮(zhèn)國公九族的消息傳到他們耳中時,行刑已經(jīng)結束。
他們都明白,這并非是因為大妖的原因,而是來源于皇家的忌憚。
君子柯對此并沒有太大的意外,但讓他想不到的是君子殊竟然去打探消息了,并且還帶回來個人。
“君子殊!看看你做的像話嗎?”
他指尖都在發(fā)抖,看著被君子殊扛在肩上的少年,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師兄,你竟然不驚訝他為什么還活著?”
他呼吸一滯,君子殊步步緊逼,“你知道什么?或者說,你在生死簿上看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
“齊千齡也是來歷劫的,對吧?”
“你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插手這件事?”
“這件事對他不公,抄家也好誅九族也罷,時間提前太多了,要是按照原定時間來算,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成長起來了,說不定能平反那所謂叛國冤屈不可!”
君子殊將齊千齡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一字一句道:“我這是在填補疏漏。”
“他若真有能力,還需要你幫他嗎?”
“我說了,時間提前了!他現(xiàn)在的心智未必能有幾年后成熟,誰知道他會不會一時沖動,那鎮(zhèn)國公所做的努力通通白費。”
“君子殊!你告訴我,你這么做的目的就真的只是為了填補疏漏?”
君子殊輕笑了一聲,“的確不是。”
君子柯觸及她眸子里的狠意,聲音不自覺的放低,“你又是怎么知道這些事的?你看了生死簿!”
“算的而已。不過那位歷劫的什么戰(zhàn)神?我的確為了他回了冥界一趟,他竟然沒有得到任何處罰,只是重新輪回,師兄不覺得太不公平了嗎?”
君子柯無話可說。
“既然這樣,我?guī)椭R千齡不算過分吧?”“你……”
“對,我就是在報復那個什么戰(zhàn)神。不光如此,我還會阻止他獲取一切便利,當然,那些循私枉法的人,我也不會放過。”
君子殊笑得肆意,聲音并不算尖銳,但若讓冥界的那些人聽見了,估計得抖上一抖。
曾經(jīng),天界有一天官,修為停滯不前,便想到了歷劫增長修為。
那要歷什么劫呢?
生老病死太痛苦了,那就情劫吧。
這情劫還非同凡響,只需在最愛那一個人的那一刻殺死她,即算歷劫成功。
好巧不巧,那位天官正好選中了君子殊。
那絕色容顏令他癡迷,也沒有細查,加上當時君子殊為人低調(diào),竟也沒被認出身份。
君子殊對這位死纏爛打的男人并不感興趣,猶如看小丑般,看他整日上下蹦噠。
她行事桀驁不馴,那人總是拿著什么女德教訓她,導致君子殊見到他就打。
也不知道是那位天官沒了耐心還是怎的,想仗著輪回的好家世強娶。
也就是那一次的拒絕讓他暴露。
“你不過一介凡人女子,能與本君有一世情緣就該感恩戴德,竟還敢拒絕!”
聞言,君子殊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瞬間變得冷厲,聲音中帶著不屑,“哦?凡人,情緣,本君……”
天官一下驚慌起來,接下一句話更似一道雷劈了下來。
“你,是來歷劫的?”
“你!你是誰!”天官厲聲道,但在那股氣勢下,卻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呵呵,看來還是帶著記憶輪回的啊。”她抬手間,手腕上纏繞著紅色的妖力,逐漸蔓延至指尖。
荒郊沒有多少人會經(jīng)過,他帶來的仆人也被掃了出去,陷入了昏睡。
“你可知本官乃無澤上神的徒弟……”
妖力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身上,他趕忙運作靈力抵抗,卻還是被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
“怎么,這是打狗還得看主人?”君子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無澤上神算什么東西?”
“你是妖!竟然敢對無澤上神不敬!怕不是不想成仙了!”
這話實在是太好笑了,君子殊嗤笑了一聲,“是啊!你趕緊叫他過來收拾我吧!”
等天界的那一群人終于趕了過來,那個天官已經(jīng)被折磨得差點神魂俱滅。
而罪魁禍首,正悠閑地坐在太師椅上,瞧見他們,不慌不忙地舉起茶杯,朝他們一敬,隨后笑著將茶水潑灑到了地上。
“大膽花妖!殘害天官,對本君不敬,還不束手就擒!”
“你就是無澤上神?那個循私枉法,投機取巧的神仙?”
無澤上神大怒,勢必要將君子殊挫骨揚灰,可惜技不如人,被一腳踩到了臉上。
“還上神呢?竟這般弱,怕是你這修為,都是投機取巧堆上來的吧?”
他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反抗之力,看著近在咫尺的長劍,恨恨道:“你不是花妖嗎?怎么會有靈力?”
“妖力也好,靈力也罷,你覺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談話間,冥界的人收到訊息,也匆忙趕來,看著這一地狼藉,震驚之余,又有些害怕。
“君姑娘……”
“我正要去找閻王爺和十殿轉輪王呢,哦對,還有那幾個判官也都在吧?”
他們面面相覷,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為她打開了通道。
少女為他們的識時務笑了笑,提著無澤上神,一腳將那天官踹進了冥界。
冥界的煞氣刮得他們生疼,是那種靈魂深處的疼痛。
君子殊大鬧了一場,最后還是她的師傅,還有酆都大帝出面調(diào)停,天界那邊是一個人都沒有來。
無澤上神瞪著眼睛看著烏紗帽差點被扯掉的閻王爺,杵在一旁不敢作聲的判官,還有看似斥責實則語言里滿是擔憂的酆都大帝,他才知道自己踢到了鐵板。
“你究竟是什么人?”
君子殊搖了搖頭,“我呢,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受天地涵養(yǎng)、剛化形就成仙的一株,彼岸花妖。”
經(jīng)此一役,君子殊的名號響徹三界,那段時間人人自危,生怕她查到自己頭上,提著劍殺過來。
沒想到時隔多年,又發(fā)生了這樣的事。
“看來是我上次給個教訓不夠深刻,還有人選擇挺而走險。”
君子柯想起了那個被削去神職的無澤,微微嘆息了一聲。
“罷了,你打算怎么做?”
她前不久氣勢洶洶地去翻了生死簿,又找閻羅王確認了,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暴怒,直接打上天界,卻沒有想到只是笑了幾聲,轉身離開了冥界。
“他不是要積攢功德嗎?不是要長修為嗎?那我非但不能如他愿,還要讓他大損修為,給他點希望,再狠狠掐滅,這不更有趣?”
月上梢頭時,齊千齡才在噩夢中驚醒,冷汗浸濕了幾縷頭發(fā),茫然地看著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
記憶漸漸回籠,他痛苦地捂住臉,忍不住發(fā)出了幾聲小獸般的嗚咽。
他發(fā)狠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手卻逐漸發(fā)不上力,求生的本能讓他松開了手,只能無力地癱倒在床上,任由眼淚奪眶而出。
身后傳來了嘎吱的響聲,門被推開了,那道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床邊。
他背對著門,也沒有回頭去看,只是緊抿著唇,眼神灰茫茫的,再不見熠熠生輝。
“哭了?想自盡?”
這些話猶如在他脆弱的心靈里扎上了一刀,他扯過被子蒙在頭上,依稀能聽見堵不住的梗咽聲。
君子殊愣了愣,不知道該留下還是該出去。
她還是坐到床邊,手中注入靈力,安撫性地拍著他的背,不知過了多久,那顫抖的一團終于平靜了些許。
“我們沒有叛國。”齊千齡悶悶的聲音從被子里傳出。
“嗯,我知道。”
結果,齊千齡剛止住的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為什么救我?”
“只剩你了。”
“啊——”齊千齡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被籠罩在絕望之中,無法自拔。
“你別哭啊!”君子殊煩躁地扯了扯被子。
“為什么不讓我死!為什么!為什么!”他像是要將所有痛苦不甘吼出來一般。
她直皺眉頭,直接施法讓齊千齡昏睡過去,又在室內(nèi)點了香爐,減少他做噩夢的次數(shù)。
君子柯一直都在門口看著,被她粗暴的舉動震驚了一番,但又在意料之內(nèi)。
他望著墨藍色的空中彎彎的月牙,似是嘆息了一聲,“齊千齡可沒有平反成功,在明軍鎮(zhèn)壓起義軍時犧牲。”
“我不會干擾他的命數(shù),這是他必須要歷的劫。”
“這還不如直接讓他死了。”
“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