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已經晚上七點了，夜無邊無際的黑，秦知站在樓梯的最后一階，呆愣愣的，外頭的熱鬧喧囂與她無關，圍繞在身邊的只有寂靜，和心底涌起來的無助。

　　她好像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秦知沒有胃口，也懶得做飯，于是把早餐送進微波爐熱了熱，將就著墊墊肚子。

　　吃飯的時候她拿出手機看了看，店里的人都給她發了祝福，還有幾個朋友，就連項西洲也給她發了。

　　不過，項西洲的消息框前面帶了轉賬消息。

　　秦知蹙眉點開，項西洲給她轉了一筆巨款，并祝她新年快樂。

　　她遲疑了下，沒有領，給退了回去，回祝項西洲新年快樂。

　　剩余的祝福她很有耐心地一個一個回了，也去工作群里發了個大紅包。

　　店里小朋友們搶到紅包的愉悅，言語之間的興奮雀躍總算是讓秦知有個笑臉。

　　可惜她這輩子能感知到的情緒有限，那種興奮雀躍她不會有。

　　就好像此刻，別人山珍海味團圓飯，她在這里殘羹冷飯填肚子，除了心頭堵塞想舒口氣，并沒有過多的情緒。

　　秦知將就填了肚子，把餐具也洗了后，本想回房取件披肩，到天臺上去看看遠處燦爛的煙花，以及那萬家燈火。

　　哪知忽然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她大學閨中密友兼現在主治醫生的尚霜打來的。

　　尚霜是G大附屬醫院的心理醫生，土生土長的G市人，同時也是孤家寡人，在這個日子里，即便調休也只會想到秦知。

　　“子子，新年快樂啊，在干嘛呢？”

　　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過來，帶著尚霜一貫的沉穩干練。

　　秦知一邊聽電話，一邊改了道，走到客廳沙發坐下。

　　許時因為剛睡醒不久，她的聲音軟軟懶懶的，沒什么力氣：“新年快樂，我在家呢，剛吃完飯。”

　　“吃的什么呢？”尚霜又問。

　　不知道為什么，秦知覺得她今天有點奇怪，但為了不讓她擔心，還是“夸大其詞”地描述了一頓怎樣美味的年夜飯。

　　說完，她又問尚霜：“你呢？吃飯了嗎？在干什么呀？”

　　只聽電話那邊的人深深吸了口氣，然后輕笑：“你看看落地窗外。”

　　秦知愣了一下，像是意識到什么一樣，僵硬地偏頭。

　　客廳旁邊的落地窗外，尚霜就站在不遠處的花叢旁，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但是從那里能看見別墅內大部分場景。

　　飯廳在列。

　　這里是富人區域，尋常人進不來，但秦知以前帶過尚霜回來，保安認得她，所以放了她進來。

　　秦知面上苦笑，掛斷電話，打開大門讓人進來。

　　“大過年的，項意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里？”尚霜劈頭蓋臉這么問，能看得出來她強忍著怒意。

　　秦知嘆了聲氣：“宅院那邊事情多，我最近精神體力都不太好。”

　　前半句解釋項意去干什么，后半句解釋她為什么一個人在這里。

　　然而，很是空白。

　　尚霜根本不信，她知道項意是個什么態度，她很生氣，可是看見秦知這樣子，一是不好越過秦知去教訓項意，二是...不忍打破秦知以為的美好。

　　誰都知道真實情況是什么，不過是有的人愿意演，有的人愿意陪著演。

　　秦知何嘗又不知道。

　　她這樣的情境，在古代就像一個外室，不過如今至少領了證，她項家二少夫人的名頭，名正言順。

　　眼看秦知又要陷入沉思，尚霜壓下怒意，小心問道：“他今晚...會回來嗎？”

　　秦知知道她指的誰，但說實話她也不知道，直覺是不會，于是也就那么說了。

　　尚霜點點頭；“那我帶你去吃大餐？然后晚上去我那邊住，明天我再送你回來？”

　　她沒給秦知拒絕的機會，就推著秦知上樓去換衣服了。

　　秦知也知道，自己是該出去走走了，所以猶疑了下，她就換了身衣裳。

　　長裙，毛呢風衣，短靴子，是秦知的最愛，很適合她，看起來總是那么溫婉恬靜，隱隱又有些堅韌。

　　G市的冬天一點都不冷，過年也有十八度。

　　但秦知睡醒不久，覺得冷，還是帶了圍巾，看起來嬌憨了些。

　　尚霜比秦知高一些，干練一些，于秦知來說，是朋友，也像姐姐，是她到這個世界交的第一個朋友。

　　她驅車，把秦知帶到市中心的天空餐廳，天空餐廳樓上是天臺酒吧，原本想等吃完飯帶秦知上去，可尚霜又想到秦知吃藥的問題，且她也不喜歡那種場合，便就作罷了。

　　兩個人點了小半桌精致的餐點，吃飯的時候，秦知望向窗外，一百層的高樓，能看見大半個G市。

　　莫名的，她這會很想項書意，想著要是他也在就好了。

　　秦知低嘆，正想拿出手機看看，忽然聽到咔嚓一聲，抬眼看去，就見尚霜笑著擺了擺手機。

　　手機上，是她給秦知拍的照片，就剛才秦知偏頭望著窗外，眸光深深的那一幕。

　　秦知輕笑，沒有再去拿出手機，“快吃吧。”

　　尚霜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所以吃完飯，她直接帶著秦知回自己的房子。

　　路上，秦知心血來潮，用尚霜給她拍的那張照片發了個朋友圈，配文：想念。

　　...

　　與此同時的天臺酒吧，項意珊珊來遲，身后跟了個宋厘。

　　柳岸對著項意擺了擺手機，揶揄道：“你來晚了，嫂子已經走了。”

　　他給項意看的頁面，正是秦知的朋友圈頁面。

　　項意睨了眼，仿佛不在意一般地坐下了。

　　柳岸覺得有趣，嘴角始終高掛。

　　宋厘的臉色更是意味深長，她看了看那頁面，饒有興趣地問：“秦知這是跟誰呢？看起來...跟以前很不一樣。”

　　柳岸選擇賣關子：“你猜。”

　　他是看見了秦知跟誰在一起，可是并不打算說明白。

　　因為...今夜的項意讓他覺得有趣了。

　　“阿意，你不想知道嗎？”他揶揄看向項意，這么問。

　　項意瞥他一眼：“無所謂。”

　　話落，小半杯威士忌被他飲盡。

　　秦知那條朋友圈他也看見了，確實和往日很不一樣。

　　具體哪里不一樣，說不出來。

　　宋厘對于他的回答很滿意，只是沒多久，說無所謂的男人還是離開了。

　　龔云帆和傅豫來時，聽到柳岸搖著頭在笑：“有意思。”

　　“阿意呢？”傅豫問。

　　柳岸挑挑眉，不言語。

　　而他對面，宋厘臉色并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