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護衛軍營
孟小魚又問道:“你后來可有再去府內尋找蓉公主?”
“我那日半夜去了。我偷偷潛入王府后才發現進去的可不止我一人。好些人都趁夜溜進去了,有找親人的,有想趁機順東西的,還有的就是好奇想去看看。主院燒得最為嚴重,屋子都倒了,到處都是燒焦的尸體。那情形實在是慘不忍睹,我找了兩個時辰,沒找到蓉公主的尸體,但找到了世子妃的尸體,我草草將世子妃埋了,又怕官府事后知道我去了定我的罪,我便走了。”
“那些尸體,后來是如何處理的?”
“宇寧郡守第二日就被抓了,被定了暗中助王爺謀反和王府走水救援不力之類的罪名,反正沒幾日就被斬首了。朝廷新派了一名郡守和一名刺史。兩人一上任便帶著一堆的官兵,和那個武校尉一起,浩浩蕩蕩地進了王府清理現場,將尸體都就地掩埋了。蓉公主的尸體也被找到了,聽說和被送回來的王爺的尸體一起單獨挖坑合葬了,就葬在王府原來的后花園內。官兵在里面弄了近一個月,不但將尸體都清理了,而且幾乎將王府的地都掘了一遍。”
孟小魚熱淚盈眶,幽幽嘆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好好的一個王府,非要夷為平地才能放手。”
“小魚,王爺到底有沒有謀反?”
“你覺得呢?”孟小魚問道。
“我?”阿渡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說道,“我就是個粗人。王爺身份如此高貴,他的為人……我就在王府遠遠見過他一面,也不知他是怎樣的人。”
“那官府是如何說的?”
“官府出了通告,說是王爺謀反,私自帶兵攻打都城,被剿殺了。還說王府走水,是王府的下人事先知道了官府要查封王府,為了搶奪財物故意放火燒了王府。官府抓了王府不少婢女小廝,都有口供留著,好幾人還承認聽到王爺密謀造反之事。”
謀反是大罪,而王府走水是王府內部出了問題。如此一來,上官烈鋒除了宇寧王一家,也不會落人口舌。他也就不用忌憚南川國會找借口出兵為宇寧王夫婦討回公道。
多么殘忍又周密的計劃?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孟小魚幽幽嘆道。
“小魚,你這話我聽不太懂,你的意思是王爺是被冤枉的?”
孟小魚沒有答阿渡,而是問道:“坊間是如何傳說此事的?”
“唉!如今郡主住在我家。我知道王爺謀反之事后,心中很是不安,唯恐別人知道她被我救了。偏偏這個郡主又老是胡言亂語,很不讓人省心。所以我沒事的時候都不敢出家門,怕她弄出啥事來秋菊不好應付。我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說的,平時遇著鄰里了,我也不敢跟他們說這事。”
孟小魚幽幽說道:“百姓都是最善良、最弱小的。這種事情上,他們就算如你一般有所疑惑,怕是也不敢明里說出來。”
她又想起管愈來。如若他僥幸未死,他會藏身在哪里呢?他在中盛城遇難后,會留在中盛城,還是會回去都城找她,或者回到宇寧來?如果他回到了宇寧,那他現在在何處?
孟小魚又問阿渡:“原來的宇寧護衛營是不是歸入了皇家禁衛軍?”
“是。”阿渡回道,“朝廷讓那個新任的刺史管西南關和宇寧關的守關將士,宇寧護衛營的人直接由皇上的禁衛軍管著。這邊還有很多官兵,都是從都城兵部派來的。”
孟小魚不得不佩服上官烈鋒的手段。他這顯然是害怕后人像宇寧王一樣權力太集中,要分散兵權。
“原護衛營的軍士是已經被帶去了都城,還是仍在宇寧?”孟小魚又問。
“都還在此處,最近官兵和禁衛軍都搜查得緊,時不時就會來搜查屋子。還好我家女眷居多,認識郡主的人少,每次我都跟官兵說她是我妹妹,被夫家休了后就得了失心瘋。”
孟小魚暗自嘀咕,既然上官凌云口口聲聲說世子被抓,管愈已死,那他們還在搜查什么?
阿渡卻又說道:“聽說王爺帶去都城的五千護衛軍,在中盛城跟官兵打了一晚上,逃了不少,官兵懷疑他們逃回宇寧了。對了,聽說新來的刺史是璃王殿下的手下。”
“已經不是璃王了。”孟小魚腹誹,在尚赫這種國家,消息傳遞得真慢,“他已經是太子了。”
“太子?”阿渡顯然不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
孟小魚冷笑著感嘆:“按時間推算,他被封為太子是在王爺被殺、王府被燒之后。王爺謀反和王府被燒這個事上,看來他是功不可沒啊!難怪能被升為太子。“
“小魚,我再跟你說個事。”阿渡對誰做了當朝太子之事沒什么興趣,又故作神秘地說道,“我后來其實還是跑了幾趟宇寧護衛營,門口的守衛照樣不讓我進。我就在門外偷偷等了幾天,想等到我認識的教頭出來。可我沒等到一個教頭,卻看見朝廷來的禁衛軍人都住在護衛營呢。有一日我看著有一些禁衛軍人出去了,里面還有幾個護衛營的兵給他們帶路,去了管公子的府上。我跑回家換上了以前護衛營發給我的衣服,混進了他們的隊伍中,跟進了護衛營。”
“你也太大膽!萬一被人認出你來如何是好?”
“你不用擔心,那次我是動了腦子的。”阿渡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我在他們回去的半路混進去,裝出很累的樣子,離禁衛軍領頭的很遠。”
“你進去后可有看清里面的情況?”
“原來的宇寧護衛軍分成了兩派,一派跟皇上派來的禁衛軍人混在了一起,另一派聽說不服管教被關了起來。我熟悉的教頭好幾個因為不相信王爺謀反,跟領頭的爭執了幾句,被殺了。”
孟小魚心中的悲憤無以言表。上官烈鋒和上官凌云的手段可謂是無毒不丈夫,寧可錯殺也不漏殺啊!
“你進去后,就無人注意到你?你又是如何得知這些消息的?”
“那些和禁衛軍人混在一起的人里有幾個是我之前在護衛營就認識的,我便混進了他們的住處,找他們打聽了情況。他們也不是真心覺得王爺謀反,可如今王府都沒了,王爺和公主都去世了,世子和公子也不知是死是活,他們只好聽皇上和朝廷的安排。但禁衛軍里幾個領頭的都極不信任他們,沒大事時不讓他們出去,有大事了也只讓他們去干苦力。”
“那你后來是如何出來的?”
“禁衛軍頭子準備把那些不服管教的護衛軍送去守關,聽說是準備送去最為偏遠的赫北關,大有讓他們永生回不了宇寧之意。有些人聽了很害怕,想逃走,偷偷在軍營下面挖密道呢,我便是從密道爬出來的。”
“啊?!”孟小魚頓覺驚詫,“難道禁衛軍里不會有人知道?”
“不知。他們被關在一個屋子里,不得出去,屎尿都拉里面了,臭烘烘的,禁衛軍人也不愿意進去。他們的密道是從那個屋子里開始挖的,剛開始只準備挖個糞坑,后來便順便挖了條密道。他們說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動用密道逃走。他們還說,就等著公子回來,他們好去投奔公子。”
孟小魚感慨萬分,看來管愈這些年來沒有白招攬、培訓這些護衛軍人。但愿他還活著,也可以救那些人出水火。
她又問:“王爺謀反這事,官府在王府走水前可有通告?”
“之前沒有。王府被燒,公子的府邸也被封了后才出了通告。我不識字,可也去看了那通告,聽一起看通告的人說,念在蓉公主是皇親國戚,王府又被燒的份上,皇上特意開了大恩,此事便只追究宇寧世子葛玄凱和宇寧護衛統領管愈之責,其余共犯特赦無罪。讓知道世子和公子去向的人積極舉報,官府賞白銀三千兩。”
孟小魚忍不住又流下淚來:“如此看來,世子被抓定是被人舉報的。”
“世子已經被抓了?”阿渡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孟小魚點點頭:“聽聞世子是因聽到王府走水,回來查看時被抓的,如今被關在都城大獄,也不知還能活幾天。阿渡,此事既然大家都還不知道,你也莫往外說。”
“哇哇哇!哥哥!”孟小魚話剛說完,忽然傳來葛若蘭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原來她不知何時已經起床了,就站在房門口聽著兩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