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這些人又開始“活動”了。江奕就著水把最后一塊白饅頭吞進肚子里,然后重重嘆了口氣。
他朝祭臺的方向走去,隨著人流在臺階之間走動。庶叔就在前面,他還不知道自己跟過來了。江奕想看看應該沒什么事吧。
會場上立了不少火把,說是燈火通明不為過。祭臺之上也是類似于階梯的設計,那些木牌可以立著靠在上面。江奕看到這些人用某種黑色的“顏料”在木牌點畫,他集中精力去看庶叔拿的牌子上的字,有兩個名字:一個李德光,一個唐乾盛。
前者為庶叔父親的名字,那后者呢?
“你怎么過來了?”庶叔突然看過來。
江奕:“我就想看看這里,待下面太無聊了。”
“也是,你都在那快一天了。”庶叔看向黑色的夜空:“待會亡魂就會過來,到時候你可別亂跑了。”
亡魂?江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難不成還真有鬼嗎?他突然有點想笑。不過可不能真的笑出聲,不然會犯大忌。
庶叔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好孩子,好好睡一覺吧。”說完又給他脖子上戴了一條紅線編的繩子。
江奕被這突如其來的問候弄得一頭霧水,一邊望著庶叔的背影,一邊摸著脖子上的紅繩。
他回到原處坐在臺階上,屁股墊了一塊毛皮。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打開搜索引擎輸入“唐乾盛”三個字。
搜索結果竟是五臨鎮上集市那起自殺案,江奕的心怦怦直跳。他能先想到就是那個老人與庶叔結識,庶叔恐怕是以友人的身份來祭拜吧。
真是巧合。江奕端端正正地坐著,靜候那些“亡魂”的到來。
祭臺中央有個穿黑袍的中年男字扭動著身體。江奕知道那應該是某種儀式,但在他看來那和“扭”沒有什么區別。
現在還有一個地方不明白:林霖的姐姐要他來這里做什么!
剛才那黑袍男子“表演”完,便在祭臺上面擺了一根非常粗大的蠟燭,具體有多大,江奕想應該有手臂那么粗那么長了。
黑袍男用打火機點燃那根“蠟燭plus”,隨后臺下一片靜默,所有人跪著閉上眼。只有江奕坐在后面,睜著一雙黑黝黝的眼睛。
夜風吹來刺得臉微痛,江奕看著那根蠟燭上被風吹得搖曳的燭火,它漸漸變暗,由黃色變成綠色。
還沒來得及反應,那燭火便突然熄滅。不僅如此,會場上所有的蠟燭和火把全部都熄滅了,這里瞬間從光明變成黑暗。
江奕看到所有人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對突然發生的轉變沒有反應。不會真的是鬼魂來了吧?繞是萬般不信,此時他也開始害怕了。
不敢亂動,江奕蜷縮著身體,睜著一只眼睛觀察周圍的情況。
有聲音,說不出是什么聲音:有點像低吼聲,還有風吹樹葉的聲音,可這周圍哪里有樹。
漸漸地有束幽綠的光打在衣服,光束越來越大,直至把他全部包圍。
江奕忍不住抬頭,此時整個會場都被這種幽光蓋住了。光源自祭臺之上,向四周發散,直擊黑空。
就像魔幻之境,一切都那么不真實。
此場景若非他親眼所見,他肯定不會相信是真實存在。回去要是說給彭曉宇聽,他肯定也不會信吧。
前來祭拜的人此時就像失去生命一般,跪著、匍匐著,不為所動。
這么虔誠的嗎?
江奕覺得不太對勁,他嘗試著踹了前面的人一腳,第一下沒有反應,第二下直接倒地了還是沒反應。
巨大的恐懼瞬間侵襲江奕全身,這些人都昏死了嗎?又是什么亂七八糟的陣法?
他猶豫要不要逃走,卻發現脖子上的紅繩似乎變緊了。他想脫下來卻被腦袋卡住,繩子越勒越緊,越勒越有力,像一根有生命的血藤蔓。
江奕用牙齒咬,用手扯,卻死活弄不斷。他身上也沒有鋒利的東西,什么也沒有。
“庶叔!”江奕大叫。
他現在把紅繩子扯到脖子處,因為臉上已經被勒出血,再卡著就要勒進腦袋了。繩子在一點點變短,他必須馬上把它弄下來。
江奕從地上摸到一塊石頭,真是萬幸,他用盡全力摩擦脖子上的細繩。這繩雖牢固但未見其很粗,按理說磨斷應該不難,可他試了好幾下都不起作用。
“怎么辦!”
全世界就如死去一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江奕沖向會場中心發出呼喊,希望有人能聽到他的求救。
可是無人回應。不過緊急之中,他看到了黑袍男子腳邊的打火機。
用火燒!
江奕拾起打火機,打上火。此時紅線已經把脖子勒緊了,他顧不得那么多,忍住痛朝后頸的部位燒去。這個過程持續了十多秒,他都能聞到頭發的燒焦味和肉焦味,繩子卻依舊不斷。
現在他明白了,到目前為止發生的所有事都不能用常理看待,何況是這根可以自己縮短的繩呢?
江奕苦笑:他馬上就要被一根繩子勒死了,說不定這根“頑固”的細繩還會把他的腦袋給切下來。
呼吸越來越困難,大口呼吸會讓繩子勒得更緊。那就不呼吸了吧,江奕想。
在世界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卻突然變亮起來。
窒息感沒有了,疼痛感也沒有了。再次看到的世界非常明亮,耳邊傳來人說話的聲音,嗡嗡嗡像蚊子在叫。江奕看到眼前有幾雙腳在動。
他正被好幾個人圍著,會場上的火光如初。庶叔在旁邊露出擔憂之色,說:“不知為何你暈倒在這了,現在怎么樣?”
江奕馬上扯掉脖子上的繩子,它已經斷掉了,長度卻剛好可以勒緊脖子。他不會認為剛才那些是夢或者幻覺,因為現在后頸和臉的痛楚依舊存在!
“沒事,我可能睡著了。”江奕緩慢站起來,他打量著庶叔的神色:“叔,你說這繩子為啥斷掉了?好像還變短了。”
庶叔停頓了三秒才開口:“你是外鄉人,這繩子是保你不被鬼魂侵擾的。繩子斷了,怕是起作用嘍。”
江奕做出一副感激的表情,“那多虧叔了。”
他在心里冷笑:差點把他弄死,就隨便編個這樣的借口唬他,真是瞧得起人。
從現在開始,他和彭曉宇要時刻提防他們,或許早就應該提防了。遲遲不肯把林霖交出來,肯定也是他們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