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包裹著異樣棘甲的高大人形怪物與冒著圣光的神父交戰(zhàn)在一起,迸發(fā)的狂風(fēng)撕裂大地。
此刻的尹只能勉強看出一點人樣,整體身形兩米有余,堅固的赫子包裹全身形成一副甲胄,背后還伸展出利刃般的羽赫。
他嘶吼一聲伸出手就欲抓住綺禮,同時鋒利的羽赫也迅猛地的刺出,完全封鎖了綺禮閃避的空間。
綺禮又豈會懼怕,在“極境·陽”和圣光等加持下,他的肉體早已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
綺禮不退反進,一個大跨步接近身,勾拳打碎尹的下顎,防止他口中釋放出高密度的赫子,順勢以肘痛擊空門大開的胸口。
霸道的勁力肆意地破壞尹體內(nèi)的生機,他似乎感受不到痛苦般,硬是將綺禮按住,調(diào)整羽赫回旋射來,看他的架勢是要連同自己一并刺穿。
綺禮隨手向后揮動,圣潔的光芒化作鎖鏈捆住了羽赫,他則撐開尹的雙手,握緊拳頭一下接一下地轟擊在尹的胸膛,揮舞的拳頭甚至留下了殘影。
尹的恢復(fù)能力無比恐怖,無論他造成了多少傷害都能瞬間恢復(fù)過來,而且還在逐漸變強。綺禮摸不清尹的能力極限在哪里,但他寧愿壓著對方打也不愿站著挨打。
最后一記炮拳轟出,可怕的一拳直接打沒了尹的上半身,可哪怕是這樣他的身體仍然還在快速復(fù)原,重新長出的甲胄比之前要厚重不少,身形也暴漲至三米。
綺禮退后幾步拉開距離,尹見狀卻不著急與進攻,他抖動羽赫掙脫圣光的束縛,望著綺禮似質(zhì)問又似自喃般道。
“言峰綺禮,明明你離答案只有一步之遙,可你為什么就踏不出那一步呢?”
面對尹的問題,綺禮罕見地放下戒備姿態(tài),他舉起圣光縈繞的雙手,空洞的眼里不清楚流轉(zhuǎn)著怎樣的情緒。
“是啊,你我都是異常者,哪怕對自身的認知不同,但是都渴求著答案。”
所謂答案,就是認清自身的異常之處,承認并接納后所做的選擇。那么,他言峰綺禮的答案是什么?
自幼跟隨父親加入教會,在父親的教導(dǎo)下成為了一名虔誠的信徒,做著身為圣堂教會的一員該做的事。
他從沒有問過自己的內(nèi)心,只是本能地遵循教會而形式,越是如此他越是能察覺到自身的矛盾。
自身與信仰存在矛盾,他試圖去抑制自己、填補自己,可到最后只形成了一個吞沒人格的空洞。至此他再也窺不清內(nèi)心,也看不清前路。
“曾經(jīng)我以為自己根本尋求不了答案,直到真正的信仰呈現(xiàn)在眼前,我才明白真理,才明白前路該怎么走。”綺禮面容上沒有一絲情緒,扯起的嘴角卻在笑。
他聽從教會的命令前去清除異端,當他見到那個人的時候,他愣神了。他知道這個人,曾經(jīng)跟他一樣隸屬于教會的家伙,對主擁有著令人贊嘆的信仰,他曾幾何時也羨慕過對方。
可如今這位圣徒躺在地上丑態(tài)百出,各種粗鄙的話語從對方口中吐出,甚至在將死之前大肆辱罵著曾經(jīng)信奉的主。
綺禮看著這個家伙突然心覺無聊,扭斷了對方的脖子,也正是那一刻他意識到主在高興。
“主說要仁愛,卻曾為一己之欲而拋棄他人。”綺禮像是壓抑不住了般,低沉的笑聲不間斷地響起,“主讓我明白,仁愛是面具,私欲才是所求。于是我問主!”
于是綺禮向神圣的主問道,他這樣的人能否成為祂的信徒,主帶著虛偽的笑容告訴他可以,可他深知自己不該成為主的信徒,地獄才是他的去處。
“主是厭惡我的,卻因我誅殺異徒而選擇接納...”綺禮大笑起來,“主在欺騙我,在欺騙眾生,祂才是最丑惡的存在!”
他認清了主的真面目,認識到自己信奉的神是這樣的丑陋,跌落神壇的反差令他的信仰發(fā)生了扭曲。
作為教徒,他對圣潔的主有著惡濁的信仰;作為異教徒,他對丑陋的主有著虔敬的信奉。
“朗基努斯”,是有名的圣教徒,也曾是刺傷主之異教徒。
“啪啪啪!”尹鼓起了掌,他在為同是異常者的綺禮而高興,為其堅行的道路而欣喜。
“但是我不明白啊,綺禮...”他雖是在笑,表情卻冷了下來,“為什么你又放棄了呢?”
綺禮停下了笑聲。是啊,他為什么會放棄呢,找到答案的歡喜明明令他瘋狂,明明令他沉醉無比。那么他為什么會放棄呢?
“綺禮,我相信你是愛我的。”
腦海中回蕩著一位女性的聲音,他聽著耳熟卻想不起是誰,一些模糊的畫面一閃而過。
“克勞蒂亞...”他下意識地吐出一個名字,關(guān)于那名女性的面容更加清晰了些,腦海中的刺痛也更加難耐起來。
“看到了嗎綺禮?你在哭呢...”
綺禮張開嘴佝僂下身體,窒息的感覺讓干啞的喉嚨發(fā)不出一點聲。
“我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尹神色癲狂地抓了抓頭發(fā),他猛地抬頭向綺禮道,“你是因為...”
“轟!”
狂亂的勁風(fēng)紛舞開來,綺禮瞬身來到尹的身前,僅僅是一拳就將尹的身體連同周遭的大地粉碎。
“砰砰砰!”
綺禮像是失了智般,一拳拳地不斷轟打尹試圖復(fù)原的軀體,每一拳都令腳下的大地破碎。他身上的圣光搖晃著妖艷的光芒,愈加閃耀起來。
最后在綺禮的下砸中,地面被轟擊出一個深坑,妖艷的圣光也在這一刻綻放,刺目的光彩如波般閃蕩開。
光芒散盡后綺禮一人呆坐于深坑,尹的蹤影不見半分。綺禮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失控,腦海里某種就要呼吁出來的東西一晃而散,他站起身捂著刺痛的頭,緩步走出深坑。
忽然他越身躲開,原本所在的地方也被人擊碎,接著他回身握住來人的拳頭,一時招架不堪的他連退數(shù)步才卸下力道來。此時他才看清來人的面貌,一時間愣住了神。
尹抓住時機,來到綺禮的面前,按住他的頭就向地面砸下,接著像綺禮之前一樣揮舞拳頭連續(xù)轟打。
綺禮好歹是精通拳法之人,在經(jīng)歷短暫的失神后很快便跟上了尹的進攻節(jié)奏,極其巧妙的化解了每一波攻勢。
之前若不是圣光告訴他眼前的家伙不存靈魂,致使綺禮愣神了一下,不然他怎會與對方如此纏斗在一塊。
綺禮觀察著眼前的家伙,此時的尹好像換了一個人,不再像之前那般癲狂,反而冷靜得可怕。驟地他好似發(fā)覺了什么,大笑起來。
“你哪還有資格說我呢?明明你比我還要不堪啊。”同為異常者,綺禮與尹光是短短的接觸就知曉了一些東西,“我至少是坦然接納自己,而你卻是連自我都不敢認清,甚至還推脫于他人。”
尹面無表情,張開五指劃過綺禮的手臂,帶起一片火花直奔他毫無防備的脖頸。
“滋!”神父袍散發(fā)出來的防護罩猛地一震,緩緩碎裂。
綺禮壓下尹襲來的手,再抬肘擋住他的另一只手,一腳踹開他才低頭一看,具備“防護”升華加持的神父袍竟然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綺禮問道。圣光的反饋和對方如今的樣態(tài),綺禮隱約觸碰到了真相。
他也曾碰到過相似的情況,那時他的老師帝行和一位名叫蒼崎橙子的女性在討論話題,他聽從老師的話,對老師制造出來的機器人使用了圣光,反饋的結(jié)果也和現(xiàn)在一樣。
不存在靈魂,前后的割裂感,綺禮想到了帝行所提及的人工智能,可他又確認尹的軀體是真真正正的肉體。
尹沒有回答,只是一味的進攻,不過就目前的局面而言,他奈何不了綺禮,綺禮也殺不掉他,如果沒有外力的插足,兩人估計就要一直僵持下去。
綺禮再一次擊飛了尹,他不可能再殺死尹了,畢竟對方的身體強度已經(jīng)快趕上他了,誰知道再把尹殺死,下一次會強到什么地步。
但是就這樣僵持下去,綺禮遲早會輸,他能察覺尹一直維持在最佳狀態(tài),而他已經(jīng)開始累了。
像是聽到了他的呼喚,一股無形的波動流轉(zhuǎn)開來,尹整個人憑空消失,只留下綺禮一個人站在破裂的大地上。
“小綺禮,連你都失手了嗎?”娜塔莉亞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她背著衛(wèi)宮切嗣出現(xiàn)在綺禮的身旁。
“那家伙的能力很麻煩。”綺禮解釋了一句,隨后看向她背后的衛(wèi)宮切嗣,心中竟有點悲涼,“他應(yīng)該活不了多久了。”
娜塔莉亞一愣,心中也難免涌起點悲傷。她沒有去質(zhì)疑綺禮的話,他和自己養(yǎng)子的關(guān)系那叫一個復(fù)雜,如果有哪幾個人最不希望衛(wèi)宮切嗣死,那自己和他絕對可以算進去。
“老板還要見他呢...”娜塔莉亞接著說道,“快走吧,最后的動亂就要到來了。”
綺禮死寂的神色終于一變,他自然清楚其中的意思,連忙跟上娜塔莉亞消失在了這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