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從百骸四肢傳來。
李琉緲躺在地上，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四肢的骨頭一點點斷掉，而后，血液順著鼻腔緩緩滲出。但是因為有了第一次的墜崖經驗，這一次的她，并沒有感到什么驚慌失措。
只是覺得有些悲憫。
不僅僅是那些可憐的村民。
還有那個......
不知是鬼是人的村長。
她躺在地上，聽著自己身體內傳來的聲音，知道自己身上的骨頭，又開始重新愈合。
只是一會，她就又能重新站起來了。
“喲喲喲，怎么被傷得這么重？被推下懸崖，渾身骨頭都斷掉的滋味，不好受吧？”
不遠處的戲謔聲傳來，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是白笙。
只見他站在她面前，扇子一揮，擋住自己的臉。
“哎，早就給你說過的，有些事情你沒有能力去管，就不要去管。”
“還記得我問你的那幾個問題嗎？你自己有沒有好好考慮過這些問題的答案呢？”
“哎，別急，等你斷了氣，我們就有時間好好聊聊了。我會把你的魂魄一點點的，吸收干凈的~”
“在瀕臨死亡的時候，若是你不甘心自己就這樣死去，魂魄的力量會變得更為強大，吸收起來也會讓我的發力更強。”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李琉緲心一沉。
果然，他是魔物！
與此同時，村長家。
“蕓蕓，你應該知道村里的規矩吧？”
“知道。”
“每一年，村里都需要向山神進貢一個活人來進行祭祀，才能保證每年的雨水充沛，風調雨順，村里有一個好的收成，你知道吧？”
“可是村里現在明明發大水了啊。要是風調雨順的話，又怎么會發大水呢？”
“對，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發大水沖斷路，一定是因為那個新來的大學生。本來這次獻祭是山頭家那老五的媳婦，大概是被帶過來的時候腦子被灌的多出來的藥給弄傻了，整天到晚都給別人流著口水笑，沒有什么務農的本事，留在村子里只是浪費糧食，我就想讓她成為祭品獻給山神。”
“但是那媳婦沒有給老五生下過一個孩子，他還想要個孩子，又是老五從外面花大錢買的，所以臨時換人了。”
“以前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會讓你去，所以也就沒有給你說清楚這些事情。”
“村里人一直對這件事情保持緘默，就因為這個小丫頭過來導致我開始坐不住村長的這個位置了。”
“爺爺，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做活人祭祀嗎？”
“等等，明明我是您最疼愛的親孫女，您怎么能讓我去做活人祭祀？！”
“沒有選擇的，蕓蕓，你沒有選擇。”
“正是因為你是我最疼愛的親孫女，祭祀給山神才能感知到我的誠意，才會網開一面，饒恕我曾經犯下的錯誤。”
“蕓蕓，你應該為此感到驕傲才對。因為祭祀了你一個人，全村人都能過上富裕的生活，你應該為此感到幸福，因為你為全村做了一件好事。”
“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我專門選了幾個年幼的孩子作為賠禮，算是對讓外來人進村表示的歉意。”
他說著抬頭搭在她的肩膀上表示安慰。
蕓蕓皺眉，后退一步和他拉開了距離，拒絕讓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爺爺，你說你見到過山神，可是你怎么能確定那個山神是來幫助我們的？是好的？能給我們帶來好運的？”
老者認真回答。
“我不知道山神到底為什么來保護我們，但是我知道山神確實對我們很好，不會害我們的。”“你怎么能保證？你怎么能保證你的山神不會害我們？如果他只是現在不想害我們呢？”
大概是因為情緒激動，蕓蕓的聲音也略略抬高了一些。
“爺爺，你怎么能這樣？！我不想被獻祭！我不想曾為山神的祭品！”
“我不是已經幫你騙了那個女孩嗎！既然她已經被當做祭品獻祭給了山神，為什么還要我去做？！當時我選擇聽從你的指令，接近她欺騙她，就是為了找一個代替品，怎么到現在能說話不算數了！”
老者依舊不依不饒。
“那是因為你也是被選中的一員。她被山神選中有了能力，你也一樣被選中了。你們都是被選中的幸運兒。”
他說著頓了頓，繼續道：
“山神已經選中你了，孩子。你不是一直覺得你最近能聽到哭喊的聲音嗎？那就是山神選中你的標志啊！他將他的能力共享給了你，這說明他已經看中了你！那么你就要承擔這個后果！你急要擔起來這個責任！”
“這是無上的榮耀。”
蕓蕓捂住耳朵。
“沒有，我現在已經聽不到了！”
“我這一段時間都已經聽不到那些莫名其妙的聲音了爺爺，山神已經放棄我了！”
老者臉上仍舊帶著笑容，溫和道：
“山神已經選中你了啊。”
蕓蕓慌忙搖頭否認。
“沒有！”
她說著聲音發顫，眼角有晶瑩閃現。
“沒有！我拒絕了山神！”
老者被她這話弄迷了，目光停留在她臉上，滿都是疑問。
面對老者詢問的目光，蕓蕓手臂一僵，低頭，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老者卻不急不緩，伸手撫上她的臉，柔聲引導。
“孩子，告訴爺爺，最近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變化？”
蕓蕓卻仍舊看著某處空虛，偏側過頭不敢看他。
老者也不急，粗糲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的臉。
動作很輕柔，注視著她的目光卻絲毫沒有任何的感情。
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因為他這一系列的舉動讓她徹底放松了下來，蕓蕓閉眼，一咬牙——“我讓大壯把我的大黑殺了，經常用它的血涂抹全身！就是為了驅走那個山神！”
老者的神態明顯一僵，看著她的眸子也充滿了難以置信。
蕓蕓明顯感受到了撫摸著她的手臂在顫抖，而后——
“啪！”
一個耳光扇來，她順著力道偏側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人，捂住了臉——她被硬生生地打腫了把半邊臉。
這一巴掌實在是突如其來，以至于她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再反應過來以后，只見老者怒目圓睜，一改往日的溫和，臉色鐵青如同地獄殺神。
“真是胡鬧！”
“你竟然拒絕了山神？！你知道上一個拒絕了他選擇的那個人下場是什么嗎？！”